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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第2页）

等我到湖心广场时，玩家已经在那里了。

似乎有一个人决定过，几天之内绝对不让玩家踏足进图书馆。我不记得。反正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更何况，在湖心广场碰面，和在图书馆的大厅里是两码事，我在人群中一眼能认出玩家，个子高，身上带着勃勃而发的英气，像砖路边昂扬生长的狗尾巴草。

说起来，穿着盔甲的林塞比玩家要高，但如果他把盔甲脱下来，两个人谁更高还不好说。

玩家的身旁站着盖恩，石匠盖尔和露比家的小孩子。盖恩还是老样子，不合群，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玩家却隔着老远就向我使劲挥手。我看还有不少小孩子都在往他那边走，自己就没有动身过去。

村长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小孩子已经都围在玩家身边……他难道真的是什么吸引小孩子的体质吗？

村长说：“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是的，存放在仓库中的醒冬鼓被破坏了。”

在他开口的时候，嗡嗡的闲谈都弱了下去。村长两只手都扶在面前的拐杖上，目光鹰一般扫过全场，半分钟的沉默后，才继续道下一句：

“凶手是谁，我们现在还无从得知。”

“轮守仓库的老莫里斯在当晚睡着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同样也不知道。已经犯错的人，我们愿意给你改正的机会。我希望你能主动坦白，知错就改，我不会向所有人公布你是谁。”

自然没有人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划坏了醒冬鼓的罪魁祸首。村长说这句话，也没有指望凶手自己能当场认罪，他的话是说给所有到场的人听的。

裁缝莫里斯是当晚轮值看守仓库的人，也是在他手里，醒冬鼓出了事。他主动请缨要缝补鼓面，但缝补需要的材料却很多很长。材料单在人群间传阅，有人说：“我去砍木头吧。”“鸣涧鸟的尾羽可以交给我。”……我也说：“书之花我可以无偿提供。”

还有一件事，由自告奋勇的镇民组成的调查小队。

村长说：“调查小队的带头人，是圣光裁决所的林塞骑士。圣光裁决所代表着公平、正义、无私，林塞骑士也是从我们小镇里出来的人。这一次，他愿意为我们提供帮助，希望所有人都能配合说出自己知道的事，让调查小队尽快找到线索。”

林塞在他身后点了点头。湖心广场的高台上，只站了他和村长两个人，他的盔甲并没有脱，银色的金属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调查小队的名单自然也是在开会之前就决定好的，大会只是起到了一个通知的作用，村长把手里的名单递给他，林塞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个相应的人从广场的人群里走出来。

热烈的掌声连绵不绝。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盼的笑容……好像他们真能够找到凶手似的。

我踩着地面，将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觉得继续听下去有些无聊。

宣读完名单，这次集会就正式宣告结束了，这个时候，玩家却突然往台上走去。

我在转身时看到了那边的动静，犹豫了一下，在“立刻回去”和“留下旁听”之间纠结良久。最后，想要旁听的念头占了上风，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他们在说什么。

小孩子围拢在玩家身后。

玩家道：“调查凶手，是不是该采用排除法？有一些不在场的，第一批就可以排除掉了。比如我——”他指了指林塞，“和你。林塞队长，醒冬鼓破坏的那一天，我们应该正好都不在镇子上。我们之间能互相作证，不是破坏醒冬鼓的那个人。”

林塞却十分公事公办地说：“如果按不在场时间筛除，整个魔王镇上，只有我本人不可能成立为那个凶手。”

“醒冬鼓被破坏的时间不是在昨天夜里，它只是破坏的痕迹在昨晚被发现了。凶手划坏了鼓面以后，还在上面加了层混淆咒语，几个孩子把球踢到上面，咒语解除，大家才发现这件事。”

而他口中所说的“踢球的孩子”，此刻就站在玩家身后。

不仅是盖恩，翠丝塔，还有本、比奇……那天周末，在我的图书馆一起丢手绢的孩子簇拥在玩家的最里侧，向外是其他的人。他简直是小镇上实至名归的孩子王。

在林塞的答话里，玩家的脸色慢慢严肃下来。

“……如果这样，嫌疑人的范围可就大了。你要怀疑镇上的所有人吗？有作案时间的人那么多，你难道要一个个排查过去？”

林塞说：“所以我组织了调查小队。”言外之意就是，他有帮手，所以，排查的工作一定能一个个全覆盖到。

玩家：“你这么做，你的老师也在嫌疑人的范围里，假如——我是说假如，”他顿了顿，“他就是那个凶手，你又该怎么办？”

林塞十分棒槌地道：“一视同仁。”

“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会承担起我的责任。无论老师，朋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凶手，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

林塞的发言，让他身后调查小队的大人们爆发出一片喝彩声。孩子们则大多一言不发，他们站在那里，身高和立场泾渭分明，就像扯起了一面猎猎舞动的、沉默的大旗。

玩家深深地看了林塞一眼，忽然转头向村长说：

“那么，我希望再组织一支调查小队，”

“由我带队，成员就是身后的这些人。和他并行，”他指向林塞，“我们同时——开启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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