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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第2页）

钟琢玉把桌上的信件悉数揽进怀中，随口应道：“去幽州看看。”

钟引光跟着他站了起来：“披金坊要往东边扩张了吗？”

钟琢玉的语气依稀可辨笑意：“啊，正是正是。秦三娘也在，我顺道去看看她。”

他匆匆向外走去，钟引光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阿兄，今天是齐九郎送我回来的，赵掌柜也看见了，我总觉得，赵掌柜变了。”

钟琢玉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很是不耐烦地：“我和赵掌柜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别在这疑神疑鬼的。有这闲心，不如多为自己考虑。”

钟引光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便只能换了种说法：“阿兄万事都有两手准备，怎么反倒在这样的大事上寄希望在别人身上？”

钟琢玉用审慎的目光深深看了看她：“我会在路上仔细思量此事，但是在我回来前，你不得轻举妄动。”

他踏上车舆，又把帷帘拉严实了，钟引光只得忧心忡忡地看着府上车舆驶出家门。

她无奈地回到自己的房中，有些犹豫要不要起一卦一探究竟，但又顾忌着自己的眼睛才刚刚好转，不该立马行占。

稀疏的星子隐于天际，钟引光举棋不定地转动着手中的蓍草，一直到长烛燃尽也没想好。

这时，念奴走了进来，模样含羞带怯的：“女郎，赵郎君来了，说请您去前厅一见。”

钟引光心头一滞：今天倒真是热闹，也不知是什么事值得赵献漏夜前来。

她随意披了一件外披，把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便从容不迫地往前厅走去。满室静谧清苦，钟引光品出了来人身上不散的疏离气息。

她还没说话，赵献已经一挥手，率先说道：“我来只为了提醒你一件事，说完便走。”

“赵五郎请讲。”钟引光屏住呼吸，等了半天也不见其开口，便犹豫着喊了他一声：“赵五？”

赵献又沉默了片刻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顿：“我阿兄为我的婚事发了大火，也找了几家染坊叙话，但这并非我想看到的。”

钟引光斟酌再三，才委婉发问：“赵掌柜是什么意思？”

赵献直直地望向钟引光，看见她未施粉黛的模样仍有一瞬间的恍惚，半天才把话续上：“你提醒琢玉兄要多加留心，做最坏的打算，亦或是...早做打算。”

钟引光浑身一震，短暂的失了神，待她反应过来后，对赵献的愧疚更加深了一层：“多谢赵五郎提醒，我行事时会多加小心，必定不会叫你为难。”

赵献颔首，把等她时放凉了的茶水饮尽，起身欲离。

钟引光表情有些纠结，但她还是开口了：“赵五，我知道自己是普天之下最没有立场开解你的人。但若是有什么我能做到的事，你尽管提。”

赵献停下脚步，吃吃轻笑，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发笑。

他摒去茫然，最终也没有重新转身，须臾之后，用有些晦涩的声音说道：“若是你与...不要往赵府送喜帖就是了。”

花木草树在悠长的夏日里迸发生机，轮替新生，突然间听到鸦啼莺弄，惹出无限新愁。

钟引光一时语塞，只能与他的背影默然相对。

赵献摇开折扇向外去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快。

“不送。”

这是他留给二人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钟引光的眼眶中泛起一层薄雾，被她连着眨了数下眼睛才散去。不过也让她由此确定——赵献依旧还是那个肥马轻裘，遥荡恣睢的少年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