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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第1页）

大雨滂沱，有点迷了人眼。

雨中悲鸣隐隐约约，像是青秋墓园里啜泣声，嚎啕却又隐晦，呜呜咽咽，听不清楚。

颓丧男人坐在屋檐下哭啼着，来往行人好奇地瞥见一眼，又走开了。这世上成年人从未有过“容易”二字，说白了，不过是这大千世界中一粒尘埃。

你怎样，他怎样，他们怎么样，明明存活在这世上，却又与这世界无关。

季时蹲下身，将伞放在了李维身旁，默默地站起身来。

诊所并不远，他本想冒着雨离开，可站起身，却感觉身上一沉。

一把伞直接砸在了他身上——砸十分粗鲁，差点没把他给送走。

但那把伞就很眼熟，他握住伞柄刚站起来，就看到身后小龙王头上“光光秃秃”。没有伞，他就用自己小手弯成了个拱形举在头上，屁都遮不住。

季时愣了一下：“敖真，你伞……”

“别愣着了，还不赶紧走？赶紧……”小龙王小声道，“赶紧回家去。”

“回家……”

“走了。”小龙王不等人说完话，幽蓝色眼眸瞪了他一眼，高举着俩挡不住什么小手就往前面跑去了。

季时五味杂陈，撑着伞连忙跟了上去：“等等，你别淋着了。”

“你给我买是儿童用伞！撑不下两个人！”敖真暴跳如雷地回过头，“而且，水流听我指挥，淋不到我——别管本王，听到没！”

他说完这句话又回过头狂奔。

狂奔时候，还被无情地淋了一身雨。这一次，透蓝色发尾不像是水流，而是真正滴着雨水了。

季时：“……”

这小孩。

边跑边说这种话，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小龙王跑得飞快，在雨雾里只剩下了残影。他终是攥紧了拳头，跟了上去。

“慢点，”他说，“等我开门。”

·

回到诊所时候，窗外天还阴得不像话。雨水打在屋檐上，阴冷天衬着房间内暖黄色灯。

一人一龙回到诊所。

双双化身两只落汤鸡。

季时稍微好一点，他只是刚才给李维用伞时淋了一些，用儿童用雨伞时手臂又淋了一些。

敖真比较惨，从头到脚给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洗了个干净，好像可以直接下锅了。

小龙王甩着自己头发十分愤慨：“本王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淋了雨。”

季时在自己头上包了条毛巾，又递了条毛巾给他：“擦一下。”

敖真擦起了自己头上水珠来。

他擦头发动作很慢——准确来说是很细。几乎是捏着头发丝一根一根地擦地，从发根擦到发尾，再反复重来一次。

一根头发丝大概来个四五次才算擦完，他从毛巾最左边擦到最右边，又翻了个面。好像擦过部位再去擦，就是对头发玷污。

正在头上乱搓季时：“……”

他好像忽然明白，这小孩儿为什么每次洗澡都那么久了。

七点进去十点出来，不知道浴室里倒腾什么。

敖真擦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擦了多少头发丝后，才放下了毛巾。他缓缓抬头，把毛巾向季时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