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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仃琢磨他的态度,识相地没再打听,只玩笑道:“不会是税局的吧?我见院里那个活水池了,你这儿画廊可寸土寸金啊。”
邱启一把年纪,懒得跟她置气,就轻飘飘地反问:“昌山寿宴才是寸土寸金,你玩得挺开心?”
谢仃瞬间就闭嘴了,闷头喝茶。
“你这性子。”邱启点了点茶盏,“也该收心了,别跟当初隋家那小孩儿似的,人爷爷后来找我下棋都唉声叹气。”
“……这都多远老黄历了。”谢仃觉得牙疼,“我现在不找比我小的,那回是意外。”
性情在这摆着,邱启拿她没辙,悠悠叹了口气,默不作声低头品茶。
“也多少年了。”他似有感慨,“阿仃,当初我在你爸坟前保证,一定把你养好,我没食言。”
“你啊,就去看看他吧。”
谢仃微一怔住,少顷,面色如常地放下茶盏。
难以下咽的茶水已经喝完,苦涩却还弥留在齿间,她摩挲着杯沿,很轻地笑了:“我去的话,叫我妈泉下有知,恐怕要托梦来掐死我。”
说完,没看邱启是什么神色,她径自起身,语气轻松地向他道别:“我那幅画快好了,完成就给你送来,先这样。”
像落荒而逃。
直到走出段距离,彻底摆脱掉那阵窒息感,谢仃才闭了闭眼,重新将心绪整理平静。
……对了。
她后知后觉记起此行目的,原本是打算来问邱启,是否认识温珩昱。
也不好再回去,谢仃略显烦躁地啧了声,又沿着长廊向前走,下一瞬视野开阔,她忽地止步。
画廊寂然空旷,低饱和的黑白灰,只剩日光添三分暖。
一片清寒冷调中,男人颀身玉立,剪影沉郁锋利。枪灰色衬衫熨帖周正,他袖口挽到小臂,袒露一截劲瘦腕骨,线条凛厉。
窗外树影轮廓倾倒,光从玻璃剖过来,映着枝叶扶疏,万物昏昏欲睡。
他抄兜站定在一幅画前,状似观赏,神色却索然,透着闲庭信步的淡漠。
谢仃无声打量片刻,随后看清楚那副作品,她轻眯起眼,笑了。
短靴踏过地面,飒然清脆,这阵响将满室寂静划破,温珩昱松泛递去一眼,罕见地有所停留。
不同于宴席间,谢仃的穿搭独具个人风格。新中式清冷系,设计裁剪得当,腰身掐了一道水墨,更衬得身姿姣好。
她浓颜盘发,浑然锋利的漂亮,少了初见时的旖旎多情,添了些任情恣性。温珩昱伫立原地,视线从容抵过彼此渐近的距离,才疏淡收回。
“又见面了。”他道。
称谓处有片刻的留白,他目光循过墙上画作的署名,慢条斯理唤:“——谢老师?”
男人嗓音低缓,语气是恰到好处的余裕感,既不过分亲昵,又给人留有接近的余地。
谢仃挑眉迎上他,才短暂的时间,就已经找不到他最初的倨慢冷漠,像一场错觉。
“这称呼还挺新鲜。”她弯唇,倒也应了,“没想到会从这遇见温先生。”
顿了顿,她漫不经意地抬眸,笑吟吟道:“不过画展十一月才展出,我老师这儿是个僻静地方,倒也难得来一次贵客。”
一个“僻静”,一个“贵客”,咬字都似有若无的清晰,说敌意也不至于,但多少能听出些怀疑。
还挺牙尖嘴利。温珩昱轻哂,并没有被冒犯,只云淡风轻:“是我有事拜访。”
这话倒是跟邱启那边对上了,谢仃不着痕迹收起锐利,正想将话题转开,就听温珩昱再次开口。
“五年前我回过北城。”他嗓音低缓,“正巧画廊开展,陪朋友来了一趟,是那时结识了你老师,也远远见过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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