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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来给你换一套骨架（第1页）

京城的天气不算好，但总算是规律，该冷的时候冷，该热的时候热。百姓能按时从事生产，皇帝也能踏实睡个好觉，不至于有人天天拿恶劣天气说皇上失德。但今年这个晚春可有点怪，竟然骤然降温，并且下起雪来。要知道雪之下，通常都会有罪恶。

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寒意最逼人。出来巡街的佟岳无奈又穿上了毛坎肩，实在是太冷了。街面上还算太平，但老百姓已经开始传下雪肯定是哪里有冤情了这让佟岳丝毫不敢怠慢，真要是出了冤案，他得被老百姓骂死。

佟岳巡逻了一圈儿，到茶馆喝了口热茶，看着大街上的人又纷纷穿起了冬衣，他不由得担忧，这几天只怕又要有不少人冻死街头了。

也怪了，真有点想什么是什么的味道。

刚喝完茶，就有手下来报，南郊木厂有人冻死了。

佟岳听说过南郊木厂，那里现在是一片废弃的木头仓库，以前那里聚集了一大帮木匠，守着那里的森林伐木生产。后来树越来越少，木匠们都转移到西山了，那里就废弃了。

佟岳很快赶到了南郊木厂所在的匠人村。

在现场，他看见一具光着身子的中年男尸，被冰雪覆盖，衣服杂乱地丢在周围。

现场有仵作，但不是老宋，老宋上次破头皮案立了功，现在正在府里授课呢。老宋的副手‐‐张八哥这几天先充当仵作。

张八哥仔细看了看尸体对佟岳说：尸体表面不均匀地分布着紫红色斑块，双手紧紧抱着前胸，嘴唇紧绷，身上有浓重的汾酒味道，是醉酒冻死的。至于衣服，人在低温下，会产生热的幻觉，所以会脱衣服，冻死的人通常都这样。

佟岳相信张八哥的判断，京城每年冬天要冻死数百人，他们都习惯了。

这次要不是这名死者很重要，他们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路上手下已经告诉佟岳了，死的是宁福山，贵月斋的少东家。贵月斋是京城有名的家具行，可以说垄断着红木家具行业，在京城有些势力。

他应该是在匠人村的洛酒家喝的酒。

发现尸体的是南郊木厂的守卫刘老汉，一个看不出具体岁数的老头。

佟岳将刘老汉和洛酒家的毛掌柜带回了县衙审讯。

根据他们的供词，宁福山死亡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脉络。

死者宁福山，四十岁，贵月斋家具行的少东家，他父亲是京城著名的木匠大师宁不平，退居幕后多年，大概十年前把贵月斋交由儿子宁福山打理。死者于昨晚戌时在洛酒家独自饮酒，到子时离开。刘老汉，于寅时上厕所时，看到了被埋在雪下的宁福山，立刻通知了里正。

佟岳疑惑：他为什么要进废弃木厂呢？

手下答：宁家是匠人村人，后来搬去了京城，木厂后面是宁家在匠人村的老宅。宁福山最近都住在那里，从木厂穿过，可以直达老宅。可能是为了省事。

佟岳其实对于老刘头很感兴趣，一座废弃的木厂是根本不需要守卫的，据老刘头自己说，他是逃荒到匠人村的，正好木厂有间破房子，他就住那儿了。

按照规矩，还是得通知贵月斋的人来认尸，确认是不是宁福山本人。

放走了毛掌柜和老刘头后，佟岳便去午睡了。

然而，刚睡着就被吵醒了。

原来是贵月斋来认尸了，但来的并不是宁不平，只是宁福山的徒弟。

他们之所以吵，是因为仵作张八哥不让他们进去。

佟岳很疑惑，这时张八哥看到佟岳，一把把他拽进了停尸房。

佟岳不知道张八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进门后，只见张八哥一把掀开了尸体上的草席。

尸体是面朝下的，这是张八哥特意这么放的，为的便是让佟岳一眼能看到这诡异的画面。宁福山呈大字形趴在停尸台上，脖颈处、手背处、脚跟处，一共有五条线将整个尸体剖开，这五条线在背部汇合，皮肉纷纷绽开，隐约露出里面的骨头。

手臂处的骨头已经完全外露，显得很突兀，因为不是白色，而是黄色，准确地说，那并不是骨头而是木头。

这是你剖开的？佟岳诧异地问。

不是，佟岳刚才再次检查尸体时，看到了脖颈处有个小凸起，轻轻一碰，然后整个尸体便像触动了机关一样，皮开肉绽，露出了里面的骨头，不，木头。

全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