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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第1页）

位于碧荷筑东南角的炼丹房升腾出白色的烟雾，袅袅飞入云端。

半人高的炼丹炉被灵火染成赤红色，精致古朴的花纹镌刻在炼丹炉上，在火焰映照下摄人心魄。

丝丝缕缕的药香溢出，灵火渐弱，褚云姝精细地控制灵力将药液凝成丹药，不过片刻，炼丹炉“嘟”的一声，丹药就出炉了。

她将丹药取出放置在玉瓶里，又将炉中残渣一并清扫，忽觉得一种难言的疲惫充斥周身。

褚云姝靠着温热的炼丹炉坐下，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方才听见的对话，索性就睁着眼发呆。

“吱呀”

厚重雕花的门扉被秋明真人推开，看着坐在地上的徒弟，她恨铁不成钢地阖门。

“都听见了？”

“嗯？”

褚云姝还没反应过来，半晌过后才明白，嘴角向上扯出难看的苦笑，“谢师尊遮掩。”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隐匿符当真能瞒过屋内几人的感官？不过是秋明真人遮掩了她的气息，故意让她听到。

“师尊，您和阿娘为什么要默认师姑的做法？无论是入山也好，采药也罢，师姑的帮助都是不可或缺的，为何要这样做？”

悲戚的声音在空荡的炼丹房里回荡，是天真的心的最后希望被破灭，是稚鸟被赶出避风港的哭泣。

话到嘴边，秋明真人却又咽了回去，她不能在这时就戳破一些真相，也许她也不知真相，毕竟面具之下未必是真实的人心也有可能是另一层面具。

“哼!灵月怂恿你一人去冒险，将你置于险地，你以为这事传出去，为此生气的只有你爹娘和我？”

“你可还记得你是谁？你是褚家的继承人，若是因一时疏忽葬命芒砀山，难道你以为褚家不会撕破脸皮为你复仇？”

“可师姑为我准备好逃命法宝，并无此心！”

秋明真人古井无波的眼眸里起了波澜，灵月确实没有这个心思，可要是不慎暴露身份，难免被有心之徒利用。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我生气是因为灵月对你的态度？”

“褚云姝，”秋明郑重地唤她的名字，锐利的眼神要将她的心戳破，“你今年十七，不是七岁，不要以为有我们这群为人师长的爱护你就能一直那么天真，一直那么快乐！”

“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化为尘埃，那时谁又能容忍你那不值钱的良善天真？”

她顿了顿，内心油然生出不忍，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也不想这般严苛，可褚云姝到了该长大，到了该生出翅膀的时候了。

“灵月给出的让步不单单因为我和你阿娘，更多的是因为宗门和世家的关系！”

“你要明白，日后你是褚氏家主，人情往来，虚以委蛇是你必须要学会的！”

你阿娘不愿教的，我来教，总有人要把你推出避风港。

秋明叹气，看她满脸的惊诧，看她眼里积蓄的泪光，一时暗恨自己的话太过伤心，一时又觉自己教的太晚。

她让褚云姝出来历练的目的之一就是让她学会这些，这次也算误打误撞完成任务。

喀嚓，是什么破碎又被粘结起来，泪水还没流出就干涸，褚云姝真切地感受到成长的痛苦，她要学会咽下心里的不解，她要成熟，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成人。

“谨遵师尊教诲，弟子业已记住，劳师尊挂心。”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头顶回荡，平淡的语气一如此刻的心境，她谁也不恨，只恨自己懂得太晚。

总有人要教她明白这些，可能是以更加残忍的方式，师尊这样的做法已经很温和了，这一切，褚云姝都明白。

她起身，弹掉不存在的灰尘连着那颗脆弱的内心，毫不费力的温和从容的笑意出现在她面上，恍若刚才未曾发生什么事，只是师徒二人的闲谈。

她走到秋明真人面前，笑意更盛，“师尊炼药时总归需要药童，弟子今日愿伴您身侧。”

秋明真人没吭声，只是看着她，点点头就不再理会她。

她这个徒弟终究太过心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自会在风吹雨打中变得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