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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知到有什么过来了,她努力睁开眼睛,但视线里只有漫天猩红,她的双眼都被血糊住了,什么都看不见。仅剩下的一点力气连抬起一只手都觉得吃力,既然看不见,她索性又闭上眼睛。
地上微乎其微的声音传来:“……啊呃……有……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紧接着她又艰难地开口问道:“可……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也许是因为周围其他孤魂野鬼都受到引怨咒影响,处于暴怒狂躁状态,怨气怒气倾泻,都不用靠近就知道它们不是好东西。而夜璃平和冷静气息稳定,让人感知不到杀气怨气怒气妖气邪气鬼气这些有威胁的,所以地上的姑娘才想尝试与她搭话吧。
躺在地上的姑娘又把刚才的两句话重复了一遍,她一张嘴嘴里又开始一股脑地冒血出来。
夜璃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人应该是没有的,妖魔鬼怪倒是一抓一大把。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自己不幸跌落此处还是什么原因跑到这里来了,她的那些同伴怎么也没说来寻她。
静待一阵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复她,她又开始重复问那两句话,这次是用了哀求到近乎绝望的语气:“我……我一定会……做牛做……做牛做马报答你。”
夜璃有些于心不忍了,毕竟是三千年来第一个同她说话的人,又是这样一副凄惨濒死之状,所以即便她不是人也还是回答她了:“姑娘,实在对不住,你……你伤得太重了,本……我也无能为力。”
轻轻叹息一声,夜璃其实没忍心告诉她,她已经可以算是死了,灵魂破碎且已经离体,只是因为她执念太深重,强忍着不愿意离开这具尸身罢了。
虽然夜璃不知道她是在引怨咒下来之前就死了还是下来之后才死的,但夜璃被那只魈撞下来之后并没有看到有邪物去伤害她,这就足以说明她下来时这姑娘已经过世了。
因为这里的孤魂野鬼等阶极低胆子也小,即使有几只敢跑过去围着她,但见她虽然刚死但怨念挺重的,守着自己的尸首不肯离去,它们也没敢轻举妄动,围了一阵无果,便自讨没趣散开。魈虽然不怕她,但又是个对尸体没兴趣的家伙,要不然她这具尸身不消一刻就被撕成碎片了。
“我知……道,我……想求,帮我……药……给我娘……在……胸口。”她说完这段话似乎极其吃力,她的灵魂已经碎了还在慢慢消散,一定撑得十分辛苦。
夜璃听明白了,不过两息便回道:“好,本座……我答应你。把你胸口的药带给你娘是吧,我可以帮你。”
姑娘听到夜璃这话,似乎终于撑到了尽头,终于得以解脱,执念散去大半,残魂离开了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像她这样生前有极深执念的,临走之际若是没人托付替她完成,估计她会直接变成厉鬼。
姑娘离开后,夜璃才猛然反应过来,刚刚她怕她太痛苦撑不到托付完遗愿,便直接答应她了,但忘记问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母亲何人了。不过看她刚才那样艰难,估计就算她记得问了,她也来不及答了吧。
一直毫不掩饰地觊觎着这具尸身的那几只游魂,一看姑娘的生魂已经离去,便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上前,谁知还没来得及靠近……
“滚。”
夜璃嘴里冷冷地蹦出个字,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团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透明影子,但再怎么说夜璃也曾是魔界尊主之一,曾号令过百万魔兵和伏尸,真正身居高位养出来的那威严一下来,自然是非同一般。
游荡了半天的一群黑影听见后,都齐刷刷地停滞在原地不敢动作,后边好几只野鬼听到这声,都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虽然不清楚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气度的“同类”,心底明白这团影子跟他们不一样,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主。
胆小的反应过来后立即与她拉开一大段距离滚远了,更胆小的直接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是以夜璃回过头一看,刚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石堆周围空荡荡的,啥也没有了,能看见的几缕黑影也缩在远处躲起来了。
夜璃也是赌它们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鬼,想先吓唬吓唬看看效果再说,毕竟她确实三千年没动过手了,只剩下一缕魂魄,法力还剩下几成她自己都没底,要是真打起来,她对付那么多只能不能占到上风这很难说。
夜璃飘过去乱石堆那边,将引怨咒吹下来,一路吹到姑娘身体旁边,让它缓缓落入一摊血水里面,被血水浸透,上面的咒文也渐渐糊掉了。幸亏画符的人修为不高,没引来什么厉害的东西,不然她真怕解决不了。
引怨咒被毁,咒力慢慢消散,躲在附近的野鬼也陆续自发离去,只剩下夜璃还守在这具尸体旁边。她想的是,既然这位姑娘是那群修士的同伴,那等他们稍后来寻人了,她便跟着一起走不就能知道姑娘家住哪里、母亲是谁了吗?
夜璃等了一晚上终于天亮了,再从天亮等到快要天黑的时候,山上又传来噼噼啪啪打斗的声音,但是没听见有谁是在寻人。
夜璃怕出意外也不敢自己跑远,只好继续蹲守在尸体旁边。不久后一只一阶游魂路过此处,被夜璃顺手抓来去帮她跑腿。
小游魂很怕她,哆哆嗦嗦听了吩咐去办事,夜璃继续留守在此。它很快就回来了,告诉夜璃上面有十七个修士在捉山魈,是十二个男人和五个女人。
这人数与她当晚所见一致,看样子很可能没有人会来替她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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