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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孰为黄雀（第2页）

他想起主上朝他下令时冰冷决绝的神情：“若不可用，杀之。”

他想起自己脸上浮现的挣扎神色：“主上，我们要报仇，又何必牵连无辜的人，何况你口中之人似乎已对你.....对你情根深种了......你从前，不是这样......”

“早在满门覆灭之时，从前的我就已经死了，如今存活于世的，不过一具行尸。”他的主上脸上浮现出天真又残忍的神色，“收起你多余的怜悯，长忆，对无关痛痒之人的仁慈，是对已故逝者的背叛。”

沈长忆默然无言，最终还是领下了命令，埋伏在那所空旷的宅院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他看着她天真明快的神情，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难过。

“我知道，此行是一条险路，我也知道，那个人要做的事，定然也是一件危险的事，”那少女遥望远方，神色凝然，目光

灼烈一如此夜月华，“但我答应了他，要保护他，无论前因，不计后果。”

沈长忆一时失语，半晌，他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疑问。

“你怎么知道，我和其他那些跟踪你的，不是一伙的，万一......万一我也是坏人呢，你冒险回来救我，就不怕......”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折回来，但是看到你的脸，我就知道，我非救你不可了。”那少女有些歉疚地笑了笑，“说起来，你的样貌，和我在意之人，有三分相似呢。”

沈长忆猛然抬眼，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眼前温顺平和的少女目光锐利万分，似乎能将自己的心思彻底洞悉，教那些绸缪算计无处遁形。

他突然没由来地紧张起来，慌张留下一句：“多谢相救。”就匆忙闪身离开了。

潜行在夜色里，他想起追踪目标脸上天真又坚定的神色，无比想要告诉主上，复仇之事固然重要，蒙冤之恨他也从未忘却，可他们不该也不能如此利用一个女子的真心。

沈长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在他没有看到的角落，“挟持他人”的“刺客”从帷幕里走了出来，和对他们家主上“一往情深”的女子并肩坐下。

“怎么办顾琛，我感觉我欺骗了一个单纯的少年的感情，现在负罪感满满。”穆芊芊盯着火堆，神色复杂，“沈子骞这手下，穿的衣服跟他当时几乎一毛一样，怎

么性格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他这人，也太单纯了点。”

“想开点，”顾琛面无表情道，“你不骗他，他主上就会杀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任务，没什么好自责的。”

“你说的对，”穆芊芊叹了口气，赞同道，“一切都是为了活命，要不是沈子骞这神经病天天想杀我，我也不至于在这里当大忽悠。唉，真是罪过，好希望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我一点都不想再欺骗小朋友了。”

“会好的，”顾琛将手中的木柴送入火堆，幽微的火苗又炽烈了几分，逐渐驱散了良夜的寒意，“至少目前，一切还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此夜，城隍庙，鸿福客栈，县令府，血影楼，各有人临窗望月，自觉是此局之中笑看螳螂捕蝉，悠然作壁上观的黄雀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