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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巳在原地,凝目一眨不眨地望向他,脸上的血缓缓从额头流向蜿蜒流到她的鼻间,张了张口,最终抿住双唇,千言万语变成一声简短的感激。
“多谢三殿下出手相救。”
天边供气缺月,清冷月光被黑云遮蔽,地上的谢灵浦尸体仿佛是点燃火药的导火索。
景恒缓缓将剑上的血抖落,偏过头,侧目望了望她,眼角温和,而他身后,是无休止微弱喧嚣,由远及近,有脚步声,有马蹄声,有冷兵器交接声。
景恒看着她,眼神是亲切的,让阿巳有种他们相识多年的熟悉感,但是她失望地转念一想,重新来过后,景恒已经不是昔日的景恒了。
远处火把跳跃,士气高涨,不知一下子来了多少人马,但是听那声响,少说两百人,景恒回头望了一眼那四面八方冲来的队伍。
“看来,是我今日给你带来麻烦了。”对方清润的嗓音带着无奈,脸上却无半点惧色。
阿巳探头看去,看清来人的整张,朝景恒看了一眼,平静地问道:“这么多人,应付得来吗?”
她心里是清楚景恒的实力的,若因为他如今身为文臣加上右腿残疾便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公子,便大错特错了。
对方不过百来个散兵,在景恒面前确实不足为惧,而且……
其实阿巳一人对付他们便已经足够。
敌人压上前来,阿巳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上一世没有机会,她也想看看南元昔日的少年战神,如今是何种光景。
她在旁边观察,若是景恒难以招架,她将立刻出手。
多年前的冬天,阿巳在雪地上舞刀,景恒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大氅,雪落满身。
他轻轻鼓掌,赞叹道:“刀使得不错。”
她来到他跟前,眼中尤带少年意气,问道:“依你看,我能成为南元第一刀客吗?”
他认真思考一阵,摇摇头温声道:“你可以考虑成为第一剑客,因为……我才是南元第一刀客。”
那时她以为景恒在开玩笑,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景恒也曾是南元皇族中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周围的官兵分为三股,从三面围来,当先的正是谢家三儿子谢灵沛,他竟策马在府中穿行,比常人壮硕,手持流星锤,看到地上谢灵浦的尸体不为所动,而是一脸恶相命令道。
“弟兄们,你们今晚都将成为新朝的功臣,拿出你们全部的胆气和魄力给我上!”
只见众人被那的言语振奋,双目圆瞪,胸中起伏着功业将成的激动,齐刷刷拔刀,那明晃晃的刀面在夜空下银光闪烁,一齐回到冲来。
景恒握紧手中的君王剑,面容清癯,眼中跳动着火光,以杀戮正道尽在萧森的兵刃中。
他目视前方,无半点退让,他一直等到众人的刀已悬在他的头顶才见他真正出手,那剑光一闪,速度极快,似是转瞬即逝的月光。
她清晰听见那剑刃入骨的崩裂声,那剑光晃得她几乎眼花,鲜血飞溅如雨,簌簌落下,落在那地上的残肢和尘埃里。
谢的那昔日战魂并未凋敝。
谢灵沛见状,粗暴啐了一口,右手开始慢悠悠地晃动手中的流星锤,恶狠狠道:“一个瘸子竟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便让你尝尝这重铁流星锤的味道。”
那流星锤一看便知道是特制的,比普通的看上去沉重,若非谢家出了这么个怪力无穷之人,宋京应该找不出第二个能用如此重型武器之人。
那流星锤所过之处,遮挡了谢灵沛身后跳动的火把光。
景恒不得不在交战中分神去注意谢灵沛,渐渐显出几分吃力和疲态,抬手一挡,君王剑竟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
这君王剑的精神意义远远大于实用的意义,但情急之下也不好再换兵器。
那流星锤在谢灵沛手中越晃月越快,最后直接形成了一轮满月,空气中尽是那锤面发出发出的金属摩擦声。
景恒正欲将手中碍事的拐杖扔掉,换成他最擅长的刀。
谁知只听“唰”一声,一个清丽的身影在他身旁一闪而过,利落地拔出他腰间的刀,一袭青衣轻飘飘地在他手腕间飘过,是微凉的温度。
阿巳的动作向来跟寻常人不同,她自小学的伎俩便是在最短的时间杀最多的人,没那么多花拳绣腿虚张声势。
她双手稳稳握住刀柄,瞳孔骤缩,那凌厉的刀刃发出铮铮蜂鸣,细细簌簌,她飞身直接杀到了包围圈的边缘,近身交战,刀之履及,皆成寂灭。
她锋芒太盛,引起了谢灵沛的注意,谢灵沛手中流星锤已经蓄势待发,策马上前,将手中的那枚流星锤冲着阿巳砸卷而来。
阿巳灵活地闪身避让,那流星锤直接砸到了地面,一时间碎石纷飞,她将用最快的速度将谢灵沛的高马抹了脖子,然后一个旋身,将刀刃直直卷上他流星锤的铁链。
两边一同作用,高马厮鸣,谢灵沛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众兵见状,不再和景恒颤抖,而是调转方向去保护将领。
阿巳看向周围,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此时她竟然一时忘记景恒还不认识她,便已经在包围圈中心给他比划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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