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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艳男子走了之后,沈知予和楚澈的日子好了不少。
有人送来了新的被子,而不用栖身于一堆稻草中;每日的餐食也不再是简单的馒头咸菜,而是多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久不见荤腥,沈知予吃的津津有味,甚至能开始苦中作乐了。
楚澈也跟沈知予打趣:“我们这算不算是找到了下家?”
浑身蒙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对他们的态度也温和下来,不再是冷若冰霜,甚至有时候还会寒暄两句。
云水清又来了,这一次,他带上了银票。他把这叠钱交给这黑衣人时,这黑衣人虽然看不清全脸,但从他笑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来看,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沈知予甚至有些遗憾于自己目力不足,不能看清楚银票的数额,因而不能计算出如今的自己身价几何。
当他们的眼前又被严严实实地蒙上黑布条,他们知道,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地点的时机就是今日了。
沈知予和楚澈并排坐在马车上,所见之处一片漆黑,只听见耳畔呼呼的风声和马蹄奔驰之声。
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并且是半昏迷的意识不清状态,还不知道是生是死;现在好歹有个人陪着,并且是去做什么伙计,而非亡命的死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知予和楚澈靠得越来越近,透过衣服的布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沈知予却突然感受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正想马上抽走,又想起自己是男子之身,不应该如此敏感,便生生忍住了。
此时她不能视物,并不知晓周遭环境如何,因此也不能贸然开口。
楚澈在她耳边低语:“我们既看不见彼此,这样多少能有个照应。”
那妖冶男子娇滴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你们感情当真是好,坐个马车都要手牵手的。你们是什么假凤虚凰的野鸳鸯不成?”
楚澈答道:“我是他的兄长。家中小弟实在顽劣,正因放心不下才牵着手腕子。”
妖冶男子似乎是懒得听他这一通解释,冷哼道:“希望你们见了真正泼天的富贵之后还能保住这一份情比金坚吧。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人我可见得不少。”
“我也不管你们叫什么张三李四,到了我们的地盘上就要守我的规矩。”
“混得好的,穿金戴银、飞黄腾达的也是有的;混得惨的,早成了乱葬岗上的尸首,连眼珠子都教那秃鹫啄去吃了!”
“我名云水清,以后你们俩就归我手下管。记住,当务之急是伺候好大人和大人的贵客,好处是不会少的。要是稍有不慎惹恼了他们,下场你们自己也是清楚的。”
云水清?沈知予感到一阵滑稽。那么个涂脂抹粉、矫揉造作的人,居然叫这么个风轻云淡的名字?这种浓浓的违和感让人几乎想大笑出声。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大人······又是谁?跟山鬼案的幕后主使又有什么关系?
她始终觉得其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真是山鬼案的幕后主使,为什么不在抓到她之后马上灭口?难道是等着她泄露消息吗?
而来接盘他们的人,丝毫没有盘问他们的来历,只关注了他们的外表如何,能不能讨得贵人欢心。
沈知予渐渐触摸到了这只黑暗中的巨兽伸出的指爪,听到了这台邪恶的机器齿轮转动的声响。
但这邪恶势力又仿佛一个草台班子一样一盘散沙、没有组织。
这种奇妙的违和感极大地引起了沈知予的兴趣。
在这段旅途剩下的时间里,沈知予和楚澈都不再说话。
只有云水清用他凄凉婉转的唱腔咿咿呀呀唱了一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1]
等到马车快要停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行过多少距离,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要被这颠簸折腾得散架了。
他们俩身陷囹圄,自然是没什么洗澡的条件,沈知予几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快要散发出来的酸臭味。此时她无比感谢孟熙的妙手,让这幅面具是如此的自然透气,几乎和她自己的皮肤融为一体,连续穿戴如此之久都没有什么异常。
当云水清终于为二人解开眼罩时,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云水清看着二人惊讶的样子,颇有些自得:“第一次来蓬莱山庄的人,都是你们这幅样子,习惯就好。出入这蓬莱山庄的人,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朝廷上都说一不二。你们能进到这种地方,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蓬莱山庄?谁敢称自己修的是海外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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