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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家捉虫（第1页）

常年与人撕逼的经验加上云柳的沉默看戏让刘齐氏很快占据上风，雪后初晴的村口乌央乌央围了一大群人静悄悄地看着那老妇人嚎哭到连头发都散乱开来，鼻涕眼泪齐下的样儿叫人看着觉得有些恶心之余也不免为之动容。

“是啊！再咋说也是人老刘家的骨血，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叫人出来跟她爹她祖母见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你说这墨家人咋这样呢！天生的骨肉亲情还叫拦着，也不知道安的啥心！”

方才“仗义执言”的人便是刘家的老亲家，墨家二房的小宋氏。小宋氏也不知是存了啥心，不住地架秧子：“云柳你看啊！大家伙都这么说，你们家这样也忒不道德了，你就听伯娘一句，赶紧开门请亲家进去坐着说话才是！”

“亲家？谁的亲家？”云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向小宋氏：“伯娘都吃了这么些年米，咋嘴上一点儿把门都没得？我们家亲家是崔家庄的崔家，这刘家与我何干？”

云柳素来在家里人面前是混不吝的，可墨家的孩子都是一个禀性，自己欺负家里人可以，外人想来欺负她墨家人？开玩笑，她定要叫那起子不安好心的人知道甚叫悔不该当初！

“你说你这孩子咋一点儿骨肉亲情都不顾呢？伯娘的话也不听，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这般不懂事儿！”小宋氏字里话间全都是对云柳以及她如今代表的墨家大房的嫌弃，一个不过是想浑水摸鱼的人硬生生给自己竖个牌坊。

瞧热闹的人群里不少是与墨家有过些旧仇怨的，如今见墨家自家二房的人都在那踩低大房，她们因着这样或那样的心思，也一个两个开始帮腔，甚至还有人说起了前些日子在镇上听来的八卦：

“我前几日才站镇上听人说，不知是哪个村里有个墨家的小姑娘脑子不大好，抱着只鸡叫小红，那深情款款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抱着情郎在说情话呢！怕不就是咱们村里这个墨家罢？”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早些年墨家的小丫头不还喜欢搬个凳子在她家地头坐着在那跟稻子聊天儿嘛！这说不准儿真就是她！”

“对对对！我也见过”

越说越离谱的那几人不知自己俨然已成为吃瓜群众目光聚集的新焦点，小嘴还在那巴巴地不停说着闲话儿：“别这墨家小丫头脑子真有些问题吧？”

“我脑子有没有问题，你们要不要来试试？”云柳最是瞧不上这些见人有难就上前来帮着踩一脚的人，冷笑一声看向小宋氏：“大伯娘你也听到了，我可是脑子不大好的，若真惹急了我，能做出啥事儿还真说不准。要不你想想上回张家还有那几家人的门为啥要换新的再决定要怎么说话？”

在那么些人面前被落了面子的小宋氏面色涨得如同猪肝一般通红还带了些许恼意，她素来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今日强出头也只是因为婆母在背后指使，有婆母撑腰才强硬这么一回，可若真惹急了墨云柳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丫头，自己怕是真捞不着啥好，是以倒有些不敢接话了：“你、你”

可惜你了半日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云柳浅“啧”一声，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战五渣，虐起来真是一点快感都么得！

小宋氏与刘齐氏没皮没脸，云柳却是油盐不进，一时半会儿这局面真有些僵持不下。以一敌多的少女被众人环绕却不见一丝畏惧，毫无惧意的目光有些凛冽在围观的吃瓜群众身上一一逡巡而过，看得那几个讲闲话的没由来地头皮一阵发麻，心虚地瞥开目光。

“今日这墨家大人也不在，婶子你说你们这么些人围着云柳一个小姑娘要说法也着实有些不像样，要不还是等家里大人回来再说罢？”秦婶子站在一旁瞧着刘齐氏一副面色阴沉不定的样子，也是怕事儿闹大了墨家的孩子们吃亏，是以又开口多帮墨家说几句。

刘齐氏还在犹豫不决时，小宋氏却凑过来又给她下了一剂狠药，小声在她耳边灌汤：“亲家太太你可别信这婆娘说的，你是不知我这大房弟妹一家有多厉害，早些年我婆母病了想叫墨丽回家瞧瞧，这大房非但不答应，还连大门儿都不叫我进！你要真错过今日等大庄跟他媳妇儿回来，指不定要咋欺负你们家呢！”

“你咋有这好心？”刘齐氏那双浑浊的眼睛狐疑地看向小宋氏，她不是不晓得儿子原先的丈母娘一家有多厉害，若不是当年老二吵着闹着要娶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墨丽，加上这墨丽性子也绵软得很，依着刘齐氏的心思是断不会跟这样的人家结亲。

当年和离时候这事儿闹得有多难看，刘齐氏对墨家人的怨怼就有多深，是以她虽满意小宋氏方才的“仗义执言”，却不信她们家有这么良善，毕竟当年可是坑了自家二十两纹银的！

“亲家太太你有所不知，当年墨丽闹着和离的事儿那都是大房那起子没安好心的人撺掇的，若按我跟我娘的意思，这事儿本就是我家小姑子不是，哪里还有把着不放的不是？”小宋氏惯是会架秧子上眼药的，这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一家都放到跟刘家同一战线上，还把墨家大房说成拆散人家庭的黑手，饶是刘齐氏听了也不由得信了三分。

一旁原还羞于开口的刘二郎也才恨恨地咬着牙根儿说到：“当年就是墨大庄带了他两个小舅子上门来闹事儿！和离书也是他叫人写的！”一想到当时自己被墨大庄那厮威逼着在和离书上按下指纹，坑了自己十两，还把自己的三个女儿也给带走，刘二郎就气得胸口直疼！他必得把女儿要回来才是！

瞧着那仨都不像什么好玩意儿的凑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儿，云柳就忍不住朝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是多大的心才能吵着吵着架就暂停下来商量对策的？辩论赛都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你们自己当初都干了啥自己心里清楚，也别在我们家门口叨叨，免得坏了我家的风水！”说罢还不忘瞪了藏在人群中的那几个碎嘴妇人：“我脑子不大好，你们可别招惹我，想想你们家的门再做决定啊！”而后扬长而去，留下那些个编排是非的也好，特意来吵架的也好，个个气得倒仰。

可这墨家大门儿都关上了，那就再怎么气也没用，看热闹的人见无戏可看便都散去，只剩心有不甘的小宋氏及刘家母子三人又不知小声叨咕了甚后，一起往墨家二房的方向去了。

午后，墨大庄夫妇及墨丽才一回来就听女儿们将今日刘齐氏上门找茬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了遍。

“这、这可如何是好？”到家前还是欢喜的墨丽一听说是刘家的人找上门来，立时变得慌乱不安，坐在炕上双手紧紧交握着，很是不安。

崔三娘也是一脸凝重坐在炕沿不言语，这好好的喜事儿怎地到了那起子人嘴里就变成卖女儿了？想想今日她们才刚给云欢置办的嫁妆，谁家卖女儿还给置办五十亩良田的？

“大不了就上衙门呗！咱们家又没做坏事儿，怕她作甚？”相比于一屋子或凝重或神色不安的墨家众人，今日份英雄成就已达标的云柳给姑姑倒了碗蜜水：“有句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就算到衙门分辨，咱们也站得住脚，还能叫她们给冤屈了咱们不成？”

抽了几口旱烟的墨大庄敲了敲烟杆，点头同意小女儿的说法：“柳儿说的是，咱们虽不主动与人交恶，不过这敢踩在咱们家头上撒泼的人，咱们也不能惯着，总不能叫人把咱们家给看轻了。”

如今自家可是有长子这个少年秀才改换门楣，又有数万家财撑腰，总不能叫外面的人以为他们家好欺负，日后个个敢上来巴着吃肉吸血！

“我还瞧见是大伯娘带着刘家的人往村里去，估摸着是到叔公家里去了。”一说到这，云柳不由得就想叹口气，自家姑姑这命可真够惨的，摊上这样的娘亲跟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血霉！

墨家大房这边说着今日之事，墨家二房的人也在商议着要如何解决，或者说是已经在畅想把墨丽跟三个女儿纳回刘家后的美好未来。

“只要墨丽和三个孩子回到我刘家，我愿出五两、不，七两银子答谢丈母娘跟大嫂！”刘二郎不顾娘亲扯着自己袖子的小动作，开口就是七两银子，若要成大事儿，那出七两银子算甚？一个招娣就值三十两银子，那还有盼弟跟来弟呢！

果然，两个宋氏一听说七两银子，一瞬间眼睛“刷”就亮了，七两银子啊！老宋氏咽了好几下口水，当年她把墨丽嫁到刘家也不过得了四两银子的彩礼钱，如今叫俩人和好就能得七两银子！那就跟白捡银子一般儿啊！

“墨丽是从我的肚子爬出来的，我的话她一准儿听，这事儿倒也不”老宋氏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眯成一条缝，闪着精光道：“只是当年是你刘老二对不住我姑娘，这七两银子是不是有点儿少？”

“你”

墨家二房里，除了今日到镇上赶集的墨二叔还有历来没啥机会到正房的林氏不在外，两个宋氏与刘家母子说了半晌的话，一番讨价还价后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买卖价格，势必要将墨丽连着三个女儿一起带（送）回刘家，若能把墨家大房的名声顺便搞臭，那就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