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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水村（第1页）

从市里到下水村牛车走了一个半小时，季晩桥特意看表记了一下时间。一路上有张小勇这个社交达人在，邢安邦也是个实在人，只要有人问他就一定作答，两人算是把这村子和东北的基本信息聊了个七七八八。季晩桥被颠的不太想说话，但也认真的听了听。分到下水村的男知青除了张小勇以外还有一个24的徐文斌，是这波知青里岁数最大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太爱说话，带了两本书总是在那翻，季晩桥觉得这人有点装13，这牛车颠的人反胃，他还拿着本书在旁边，一脸的菜色还要使劲凹人设。剩下的三个据说是一个高中的同学，张来喜，李晓康和李学军。这三人一直在一起，听张小勇说也参加了地震救援，而且都和她学了紧急救援知识。季晚桥没有任何印象，但还是和他们客套了两句。下水村的知青所条件一般，是个废弃的村小改的，一共五间房，男的算上这次新加上的五个有二十二人，女的算上他们三个有十三个，所以男的占了三间土屋，女的占两间。女生的两间屋子都已经有人住了，都是东北那种大火炕，一个大长条，应该是村里人给砌的，本来一个屋子住了五个人，但是因为季晩桥他们加入所以第二个小屋有两个人搬到了另一屋，季晩桥先占了靠墙的地方，虽然冬天这边可能冷了点，但是季晩桥不想睡中间。白梦显然也是和季晩桥一样的想法，但是她没季晩桥动作快。王慧自然挨着季晩桥，最后白梦睡到了正中间。女知青这边的小班长叫许如梦，今年24，两年前下乡的，虽然因为农活皮肤已经有点粗糙，但是五官能看出来是个很秀气的长相，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的。知青所的棉被都是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一般有条件的知青下乡家里都会准备好自己带这些，但是也有一些家里条件不太好的就只能拿着几件衣服离开家，所以知青所是有一些旧棉被的。她们三个除了王慧背了一床厚被子，季晩桥和白梦都没带。季晩桥长的好，比起白梦也少了一股清高劲，许如梦对季晩桥的第一印象很好。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顿饭，算是迎接新知青，知青所的伙食都是粗粮窝头，但是为了迎接新知青也炒了两道青菜，做饭的人手艺很一般，味道不怎么样。因为新知青可以第二天再上工，所以吃了饭季晩桥先去找许如梦打听了村里有没有人家可以做棉被的。现在货物买卖已经抓的没有那么严了，据季晩桥所知，村子里一些有手艺的人家都会在村子里“自产自销”季晩桥一看就是家世很不错的人，就手上那块精致的女士手表就不是一般人能带得起的，许如梦也知道季晩桥怕是看不上那床旧棉被，看着距离上工还有一会时间，便爽快的带着季晩桥去了李大婶家。村子里李大婶做的棉被最好，一般家里有需要棉被的也都会找她。白梦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便也挂了笑说要跟两人一起去。季晚桥不想理她，许如梦倒是不在乎多一个人，就应下了。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农家少有中午睡觉的，许如梦带着季晩桥和白梦走的一路遇到不少打招呼的人，季晩桥的长相是艳丽挂的，是那种一眼明媚的长相，白梦虽然没有季晩桥长的好，却也是小家碧玉，而且还没干过农活白白净净的，在村子里都是很亮眼的存在。果然，知青所新来了一个大美女和小美女的消息没到下午上工，就传遍了村子。李大婶家的土房看起来比知青所还要破一点，知青所好歹房子都是严实的，李大婶这个房子看起来有点漏风。许如梦简单给李大婶说清楚两人的来意，李大婶家没有现成的被子，但是可以定做，价格也不贵，双人被要七尺的布票和六块钱，单人的要五尺布票四块钱，要是自己买布就不要票。季晩桥也不太知道行情，但是许如梦之前给她说过供销社的单人被价格是一样的布票，钱却是翻倍的，所以这会很痛快的和李大婶定了一个双人被。但是布她想自己去供销社挑，距离下水村最近的三元镇步行大概半个多小时，季晩桥很多生活用品都没带，而且还得去邮局给她妈妈发过去自己的具体地址。最后季晩桥给了李大婶三块钱做定金。白梦也定了一床被子，她其实是想讲讲价的，但是季晩桥痛快的给了钱，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对季晩桥的不满更上了一层。“晩桥，你一会要去供销社吗？我也想去看看，要不我们一起去？”回程的时候白梦蹭到季晩桥身边，还试图和季晩桥手挽手。季晩桥假装没看到白梦伸过来的手，转身挽住许如梦“许姐，今天辛苦你陪我走一趟，我包里还有点糖一会给你拿点。”许如梦假装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这有什么辛苦的，糖我就不推辞了，不过一块甜甜嘴就行，这乡下不比城里，东西都要省着用。”季晩桥对别人真心的劝告一直很受用“好，一会回去我给你拿。”白梦在两人身后气红了一张脸，她委屈至极，不知道季晩桥为什么就这么坏，总是欺负她。季晩桥在知青所也分到了一个自己的一个柜子，就是那种老式的木头柜，看起来不太结实但是空间很大，回去之后她把行李箱上的锁头拿下来，然后把行李箱和背包都锁在柜子里，只带着钱和票就准备和王慧一起去供销社。白梦是个契而不舍的，好像忘了季晩桥刚才的拒绝，自说自话的要跟着，季晩桥看甩不掉她就干脆过去男知青那里问了一句，最后的结果是大家一起到镇上看看。因为人多，所以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这半个小时的路程走起来也不太长，镇上虽然没有市里那么宽敞，倒也热闹，季晩桥直奔供销社，先是挑了做被子的的布料，这年代布料都没什么好看的样子，季晩桥就买了一个摸着最舒服的蓝色棉布，要了七尺的布料，还买了一床现成的单人被，季晩桥打算先用这个单人的，等李大婶做好被子，就把这个单人的放在床下当褥子。供销社东西其实不太多，但是好在季晩桥想要的都买到了，像是洗脸盆，肥皂之类必备的生活用品季晩桥一下买了整齐，好在离京之前父母给换了很多全国通用票。这趟购物季晩桥买了一大堆东西，每个男知青都没有空手，为了表达谢意，季晩桥还在国营饭店给一人买了两个大肉包子，这一通花销算下来是二十三块多一点，当然还有若干票，不过季晩桥还是感慨了一下这个年代钱的购买力。要知道后世二十三块钱甚至买不到一个雪糕刺客。最后季晩桥去邮局给父母打了一个报平安和地址的电报，此行圆满。虽然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但下乡的头一个星期季晩桥就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她大姑。乡下的日子真的不是小说和电视里一笔带过那么简单的，季晩桥本以为下乡对她来说最困难的应该是农活，但现实是，她走的每一步都很困难。虽然是秋收的尾巴，需要干的活也很多，无论男女老少都埋头在地里忙忙碌碌，基本一弯腰就是一上午，到了休息时间那腰简直不是自己的，再者农家炕硬的硌人，基本一晚上睡下来哪哪都酸，更为让季晩桥适应不了的是农家的旱厕，没有经历过的人真的不能适应只在粪坑上搭两个颤颤巍巍的木板，每次上厕所都是心里和生理的双重折磨。这一个星期，季晩桥肉眼可见的瘦了。主要也是有了上一辈子的教训，季晩桥基本拒绝了所有要帮忙的人，除非是张小勇和王慧干完活会过来帮一把，季晩桥坚持自己干自己的活。让人比较意外的是张小勇和李翠翠这两个十六的孩子是他们这批人里农活干的最好的。但瘦的不只是季晚桥，这批知青都差不多，都是习惯城里生活的孩子，这几天被这下乡生活打击的不浅。和季晩桥情况完全相反的白梦，她是个惯会示弱说好听话的人，对村里小伙的帮忙来者不拒，算是知青里干活干的最少的。因为这事季晚桥成功的变成了村里人嘴里奋发向上，努力拼搏的好知青。踩着白梦被夸，季晩桥表示很开心，更开心的是今天下工后她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四个大包裹，这包裹还是大队长今天去镇上交粮给她捎回来的，要不这四包东西季晩桥都不知道怎么往回运。这四包里有两包的衣服，一包的生活用品和一包的吃食和零七八碎的季妈妈觉得女儿能用上的，季晩桥把衣服都拿出来放进柜子，看那样子就知道除了挑了一些季晚桥衣柜里的，季妈妈还给买了一些新的厚实的衣服。季晩桥是这波知青里第一个收到家里快递的人。知青所里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是大多数人都会说两句好听的话。季晩桥从来不是小气的人，她将家里给邮过来的奶粉开了一包，每人都冲了一杯，这时候的奶粉香浓，冲开之后整个知青所都是淡淡的奶香。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后季晩桥拿了两盒烟准备送给村长，这是在包裹最底下翻到的两条烟，估计是她爸爸给放的，她拆了一条。村长家离着知青所不远，就隔了三户，算是村子里条件比较好的，村长的爱人叫牛凤娟，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是个性格极为爽朗的东北大娘，一把大嗓门，基本每天在田里都听得到她的喊声。他俩有四个儿子，大儿子邢安邦是那天跟着邢兴国一起接知青回村的老实小伙，二儿子刑国柱16岁，和他大哥基本一边高，长的也壮，老三刑文成老四邢武德是一对双胞胎，才八岁，也是长得和小牛犊一般壮，很是皮实。季晩桥和他们还挺熟悉，主要是因为这俩小子帮季晩桥捡过几次柴，季晩桥给他们偷偷吃过几块糖。因为这件事每次看到季晩桥他们都喊的特别亲。这会刑文成和邢武德远远的看见季晚桥，隔大老远就开始喊人“小季姐姐！！”季晩桥被两个孩子夹着进了村长的房子。“小季知青来了！正好我还想着去找你们。”邢兴国正盘腿坐在炕上扒花生，现在秋收基本结束，牛凤娟特批他能喝口酒，还给他煮了盐水花生。邢安邦和刑国柱自然是捞不到喝酒的，但是也凑在炕桌上分到了点花生，这会见到季晩桥都特别开心的露出一口大白牙，请季晩桥坐下。季晚桥倒是好奇邢兴国找她什么事“兴国叔，你找我有什么事？”牛凤娟从外屋擦手进来瞪了两个傻儿子，然后给季晩桥倒了杯水“小季知青，喝口水。”“谢谢凤娟姨。”邢兴国一脸笑容的从床头的炕匣子里掏出几张奖状“这是省里给这次抗灾知青的奖状，你有两张，还有一块锦旗，省里还给你批了二十块的奖金，我都给你一起领回来了，正好秋收结束了我准备明天在村里给你们办个表彰大会！”有了这几个知青的大红奖状，邢兴国觉得今年的先进集体一定是他们下水村的。刚才在市里领奖的时候邢兴国别提多风光了，虽然他是代领奖的，但是夸奖他收下了。季晩桥看着邢兴国那一脸的笑意，也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从兜里掏出两盒烟递过去“今天麻烦兴国叔帮我把包裹带回来，这是我爸给我放的，我也不抽烟，拿给兴国叔尝尝首都的卷烟和我们东北的旱烟有没有区别。”邢兴国忍痛拒绝“小季知青见外了，我就是顺路的事，要是收了你的烟以后谁还敢让我帮忙捎东西。”牛凤娟也跟着拒绝“小季知青，和你兴国叔不用见外，我们乡里乡亲的谁有麻烦都会搭把手。”季晩桥也不伸手收回“兴国叔，凤娟姨，你们也不要和我见外，我下乡之后你们帮了我不少，文成武德也帮了我不少忙，这卷烟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给兴国叔尝尝鲜，看看我家乡的特色。”邢兴国还想推拒，牛凤娟这段时间也是大致清楚季晩桥这人的行事作风，知道她实心想送这个礼，就拉了邢兴国一把“小季知青实在人，姨也不跟你客气，一会留家吃个晚饭再回去。”邢兴国看牛凤娟已经接了，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在和季晩桥推拒。“成，小季知青今天在家吃，让你姨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你瘦的快剩一把骨头架子了。”季晩桥想了想也没推辞，反正她食量不大，吃就吃吧。邢兴国看季晩桥去厨房给牛凤娟帮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桌上的两盒卷烟，刚想放起来就被一直坐在炕头看热闹的老爹用烟杆子抽了一下“见者有份，拿一盒孝敬你老爹。”邢兴国瞪眼睛“爹你不是一直抽旱烟说这卷烟没劲！”然后又挨了他老爹一烟袋锅子“臭小子你还想吃独食，你老子都还没尝过首都的烟！”最后邢兴国还是十分不舍的分给了他老爹一盒。季晩桥今天这顿晚饭吃的很满意，虽然也是没有油水的农家菜，但是牛凤娟的手艺很好，就是有这种人，同样的食材同样的调味料做出的东西就要比其他人好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