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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坐在炕上发呆,才发觉自己耳朵滚烫可以烙饼。我捏捏耳朵,他说:“小虾,你当我的侍女吧。”
侍女?我怀疑的望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缓缓说:“我有许多侍女,都是大人给的,或者别人送的。我还没有找到特别合意的。再过几年你长大了,你就更能照顾我了。我家中富有,本不缺人。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总是在我旁边……”
原来他是这样想……让我去给他当使女,他恐怕是让别人宠坏了,认为他要,别人就必须给。我低头沉默……心潮澎湃,耳朵深处像有人小人在敲锣。
他不知我什么想法,挨过来:“等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会愿意。我保证会最宠爱你……。”
我站起来,冷冷道:“你说完了?玉飞龙已经完璧归赵,我也该上路了。”
他讪讪的:“小虾怎么闹脾气了?难道你讨厌我……?”
我直视他:“我不讨厌你。可我不会给你当使女。你纵然是王侯,我为什么要服侍你,照顾你?我不要什么宠爱。你说了这个词,本就是一种侮辱。你以为自己要什么有什么,就可以随便占有别人的心?你以为我没有父母兄弟,流浪天涯。就一定乐于到你这样美男子收藏的花丛中去做你观赏的植物?你错了,阿宙。”我用袖子使劲抹了下干燥的嘴唇,开始收拾东西。
阿宙严肃的道:“要明白,我是喜欢你。我第一次去请求一个姑娘。你不高兴了。因为我实话实说,侍女……其实在我那里你会得到更好的名分……。但是……我不能骗你,我不能说我能娶你当我的妻子。我要是耍些花招,学学人家甜言蜜语,花前月下,本可以这么骗人的,但我不会。我家里不是我一个人,我母亲,我的大哥,都不会允许我娶你……。小虾,你要是能了解我,就该知道我刚才对你说得每一句话,没有分毫侮辱。”
我厉声说:“是啊,你真是天大的贵人。阿宙,我告诉你,你就算是皇帝元天寰,我就算这蜀道上不名一文的流浪儿,在别人眼里你自然身份与我云泥之别。可是在情爱之前,你作为一个男人,我作为一个女人,我们还是平等的。”
我刚拿起竹背囊,阿宙就已经窜了起来,可是他并不是追我,而是飞向窗外。
窗户破了一大窟窿。我定睛一看,原来在空地之上,阿宙已经与一个人缠斗了起来。那人恰正是昨日误到我房的瘦高个儿。他拿一把马头刀,满面戾气,刀法即狠又准。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阿宙左手受伤,可是依然身手敏捷。他并不急于出剑,团身腾跃,只是不断避开对方的攻击。黑风阵阵盘旋,肃杀若冬。我觉那杀手的眼中充满绝望。他本来占尽上风,不该如此绝望的……。我看着他们厮杀,也不顾我对阿宙的不满。忍不住喊道:“出剑!他的气势已经开始衰竭了……”
此时金玉一声,揽星剑临风而出。火星迸发,发出死的节奏。阿宙龙行虎步,纹丝不乱。他虽出剑,但是并没有刺对方要害。那人嘶吼一声,将自己的身体覆盖在日光之前。阿宙的剑长,不如他的刀短而快。我失声叫到:“小心你的上面。”
果然,那人的刀风向阿宙扑面而来。阿宙弯腰,说时迟,那时快,从厢房里面同时飞出十来条黑影,为首的正是商人中的虬须客。
虬须客的刀,在日影下成弯月。我心想:这下子休矣!
他只一招,就置人死地。出乎意料,竟然是杀手倒下。
与此同时,阿宙收回揽星,漠然道:“还好没有沾上他的血。”我满头是汗。愚昧的骄傲,为了这你才一直不出剑?我望了一眼杀手,他死了,似乎有一丝诡异笑容。好像终于完成了任务……
虬须客已看见了我。他想了一想,单膝跪倒:“五爷,家奴们来得迟了,请五爷责罚。”
阿宙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失去时机。方才我要知道你跟着我,我都不会出剑。”
虬须客说话中气十足:“是,小的跟着五爷是您大哥的命令。大爷有话要传给五爷。”
阿宙似有顾虑,瞥向我:“什么话?是不是说我玩够了,该回家了?”
虬须客凌然道:“请五爷到那边说话。”我忙从窗口移开,只见其余十几个人围住了死者的尸体。
我就只听有人说:“在他衣服里搜到一把错金涡纹刀。”
错金涡纹,不是王的部下才可以用的刀?我开始回想阿宙的身份,但是……终究无关了,想那个做什么?
片刻,虬须人洪亮的声音才吩咐:“把刀收起来。”
我又听见阿宙清亮冷酷的声音:“把他的头割下来,装在匣子里带走。”
戏已经落幕,我这旁观者,真该走了。我昂头走出了蓬莱店,阳光无情的照耀我褴褛的衣衫。我没有去想阿宙的吻,也不太在意他和我的冲突了,我只咀嚼属于一个刺客的绝望眼神。
我行只影单,在路上走了好久。这时有马蹄声追上来,我没有回头就知道是玉飞龙。
阿宙端然坐在马上:“小虾,你真不告而别了?”
我不说话。我仰头看他,好像他还是陌生人。官道人来人往,他长出口气:“你还小,有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来,你坐吧。”
我再不要跟他共乘一骑!我这样想。他仿佛猜到我的心思,跳下马蛮横的把我抱上去,自己牵着马走,我这才发现他缠着布的左腕不断往外渗血。
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不说话,我们僵持着,时间之长另我自己都惊讶。
玉飞龙健步如飞,马嘶都没一声。
我在马上坐到午后,只觉得肩膀上隐隐作痛。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座大山。青城山!阿宙停在山的界碑前,吁了一声,马儿俯身,他把我拽下来。
“小虾,你说过要去青城山。我不能再送你了,因为大哥要我马上回去。这次他的命令我不可违背。本来就是这样分手了……但是,我还是想……”
我摸摸玉飞龙的白鬃毛,它对我也有些不舍。
我问:“怎么样?我不会去当你的侍女的……其实也不光是自尊的事。”
他自顾自的微笑:“好吧。其实那真的是我第一次对人家说……。我也想照顾你的,不过你好象不需要。我们今后有机会,能不能像朋友一样喝一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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