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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败北（第1页）

南黎骤然转身，沾了鲜血的衣袂翩翩，转眼间她就背对着众人。此时她面前有一扇窗户，皎月高悬，夜空如洗。在其他人还疑惑的时候，南黎反手一挥，箭矢带着一抹月光，仿佛流星般，射向洛洛的方向。洛洛眼睛不眨，定定的看着飞速而来的箭，和那道纤细却岿然的身影。周叙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疯魔一般将其他人桌子上的茶盏一股脑的扔过来。箭矢与铜壶相击之时，那些茶盏才纷纷坠落在地。南黎转过身，她的身后，明月正悬。众人向那铜壶望去，最末尾的人甚至都站起身体，伸长脖子只为看到最后结果。这结局究竟如何？只见洛洛长发委地，眼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箭矢。箭矢斜斜地插在壶口处，没有完全落入壶里，尾羽微微颤抖着，无限贴近洛洛，却没有真正的触碰到她。所有的视线集中在那铜壶之上。倚杆并龙首，算得上是投壶游戏中得分较高的操作之一。倚杆，箭倚在壶口，而不落入。龙首，倚杆且箭首正对投壶者。那司射也一时呆住，下意识的看向周叙。他自然认得这“龙首”，南黎既然投出这龙首，胜负已分。他再算双方各得几筹已然没了意思，只看这周叙认还是不认。“这就是‘龙首’吧？”“我曾经看人投过！这操作难，但是得分高。”“那，这比赛，分出胜负了吧。”人们窃窃私语，越到后面，声音越小，尤其是这最终结局。周叙将视线猝然投向南黎，阴冷狠戾。他竟然输了！他怎么会输？南黎背对着窗户站立，正面反而陷入阴影中，看不清神色，可是周叙确信，他看见南黎的表情了，南黎依然在笑。她在笑什么？投这最后一箭时，她就在笑。周叙不明白么？他恐怕比任何人都明白为什么。“你制定规则，你蓄意犯规，你精于投壶，胜券在握，却最终败北。地上都是你扔的茶盏，是你破坏规则，德行不端，无能狂怒的证据。但是，你输了。堂堂正正的比，比不过。耍尽手段，费尽心机，还是比不过。”明明满室寂静，他却听到有人在说着事实。这事实就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拍在他的脸上。周围的少年们心中如何不是这样想的，只是碍于周叙不能表现出来。但这就是事实，这就是结局。周叙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林喆突然轻轻击掌，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却充满了讽刺意味。周叙脸色更沉，却又不敢对他做些什么。他想要冲到南黎面前，他此时突然生出无限杀意。若是没有南黎，今日他如何会丢脸至此，如何会输，如何会沦为笑柄？南黎抬起头，终于能看清她的神色。可是她没有笑，甚至眼神都没有再往周叙的方向瞟过一眼，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周叙。周叙看着南黎，想要狠声发问，为什么你害我沦落成一个笑话，现在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他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推开了想扶他的少年，从铜壶中抽了一支箭，遥遥指向南黎。然而未近她身，就被几人拦下，再不能前进一步。“怎么，堂堂周公子难道输不起么？你要比投壶也跟你比了，你犯规也不跟你计较，现在输了，是想做那不认账的泼皮无赖么？”易逍辰牙尖嘴利，有那投壶比赛为注在先，这胜负也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产生，任这周叙回去如何颠倒黑白，也自有公论。因此，他可算忍不了了，龇着虎牙，凶狠的盯着他。难道这乖戾古怪的病秧子还真输不起，现在是还想对南黎动手么？以前，易逍辰对这周叙是纯纯的厌恶，此时却有些鄙夷不屑。就算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也别做那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小人。真令人不齿。南黎依然没有看他。周叙靠近不了南黎，再看易逍辰严重明晃晃的鄙夷，他退了几步。将箭矢指向洛洛。南黎看这个舞伎，都不看他。他的身份竟然还比不得一个卑贱的舞伎么？其他人虽然慑于他平时的恶名，不敢出声，不过也有人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他既然以这舞伎的性命为注，如今更是落败，再怎么也不能失信再反手伤人吧。真是给其父，翰林院周大学士蒙羞。程砚随手掷出筷子，打掉了他手中的箭矢。“周叙，够了吧。”林喆淡淡的道。若是以往周叙还可凭借他父亲的荫蔽和自己的能力与林喆相对而坐，分立两边。今日这一筵席结束，他威信尽失，恐怕诸多人不服，他自然也不配再坐那首座。除去父辈朝堂，少年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如表面看那么简单。他身骨弱，此时又佝偻了几分，脸上依然阴沉可怖，眼神深处却又不免茫然。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咳……”周叙弓起身体，用手捂着嘴，却盖不住狼狈的咳嗽声，摊开掌心，一片猩红。眼前出现这屋顶的雕梁画栋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跌倒仰躺在地上，喉咙充斥着血腥气，依然在往上涌。意识模糊，闭眼之际，他听到了自己嘶哑的声音。那扶他的少年正是刚才的司射，他有些惶恐的看着林喆冰冷的视线，心中祈祷周叙可闭嘴吧。他晕倒前的确出声了，嘴里喊着“南黎”。不知是要寻仇，还是另作他想。只是南黎这边的少爷们可都不敢惹，现在周叙不省人事，他们可没胆子得罪这些人。有仆从帮忙，总算抬走了周叙，其他人陆续离开，不过除了几个周叙亲近之人，其他人皆向林喆等人拱手告别。这些少年都明了，今夜过后，周叙不成气候，丞相之子林喆，依然是这群人中的核心。不过，有些人临走之时，隐晦的目光看向南黎，这南黎与这几人交情不浅。而且，她今日可是大出风头，再者，这周叙落到那种境地，南黎绝对是重要原因之一。大堂渐渐空了，洛洛此时终于敢像个寻常女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冲进了南黎的怀里，抱着她不撒手。其他人顿时神色各异，看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