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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第2页）

这法子漏洞百出，也就是天真烂漫如王令德，才会着了道。

王令德默然片刻，也是渐渐回过味来。他是没接触过官场险恶，可骨子里流着王帝师的血，他并不真蠢。

见王令德若有所思，赵宝银趁热打铁：“你如此招摇数日，可曾见到了世子的面？平南侯因着军功卓著，向来行事低调，其家眷怎会在如此浅显之事上犯错。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吴家有遗传的疯症，不假；可不会影响平南侯世子——因为这病传男不传女，吴家世子，正巧是位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女郎！”

数个炸弹，炸得王令德有些晕头转向：“这，这吴家秘辛，你又从何得知？”

转生重活之事，自然不足为外人道，赵宝银只含糊其辞：“我家那个寻回府上的亲女儿，颇通医理。又拜在一道姑名下，能掐会算。我养母带她出门时曾见过吴家人，回府后她便道破天机。”

似是怕王令德不信，赵宝银便又补充：“我还在承平伯府时，我那妹妹预言之事皆成了真。吴家之事七日后便会见分晓，只是若王公子你再如此放肆，只怕没命瞧见那一日了！”

放消息给王令德的人，心思显然相当歹毒：这消息真假参半，且赵宝银相信，现下哪怕王令德真找人打听，也最多打听出平南侯老爷在府上发了失心疯的消息。如此，他只会更卖力地去结交吴岳。

可吴岳又没真失心疯，且现下自个儿正是焦头烂额，哪会理会王令德这么个小流子的攀交？

这话说得很重，王令德想想，也开始后知后觉地脊背发寒。这小娘子虽看着年岁不大，可一双黑瞳如无波古井，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秘密。

不知怎的，王令德不再敢轻佻地将赵宝银当作一个貌美的小女娘，而是仿佛与师长对话那样，真心实意地讨教起来：“若是如此，如今，如今可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赵宝银扶额：“公子纵马当街数日，意在引起吴世子注意。此法虽蠢钝至极，可到底因着您胆儿小，没真造出祸来。现下错已铸成，公子唯有负荆请罪，咬出周柯，再赔偿百姓受损财物。不过本朝律法向来严明，此法也仅是有一线生机而已。可若不试，那必是十死无生。”

王令德面色阴晴不定：“好个周柯，本少将他当兄弟，他却这样摆我！”

他起身欲行，又回身拱手道：“事关重大，王某须得找个信得过之人再行确认。若真坐实了，王某必重谢您！”

有情有义，也算是个心性好的。赵宝银有意同他结交，便道：“往后安置打点百姓等事，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要公子来柳树胡同第五户宅子找我，必当鼎力相助。”

王令德郑重其事道：“好！”竟对着赵宝银行了个对长辈的作揖礼，便匆匆离去，想是去找那“信得过之人”打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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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你吴岳是女人？”

暗室里，徐崇训面对王令德坐着，听他语出惊人，一口普洱差点喷到王令德脸上。

王令德被普洱茶苦得龇牙咧嘴：“最不乐意同你饮茶，你这茶饼能把人苦死！”

“你喝的那只能叫做甜水，带个‘茶’字，真侮辱了茶道。”

“嘶，说正事说正事。所以吴家有病是真的，至于吴岳的性别……”

徐崇训沉吟：“得查。”

王令德挠头：“查吴岳？”

“都得查。吴岳，赵宝银，还有她说的那个妹妹，承平伯一家子，都得好好查查。”

那日罗奇语出天机，直指承平伯府，徐崇训便一直留着心眼。他向来不信怪力乱神只说，又当场遇上赵宝银，他心中疑窦更甚。只是见那小娘子可怜不似作伪，又真能整治出一手好菜，入宫后侍奉姑姑极有分寸，从未逾矩，这才轻轻放过。

可如今她开始插手前朝之事，一个民女身份，倒好似成了她最佳的保护色。身在民间，视野却是通天，这绝非一两句玄学可以解释。

吴家之事，连他也是听了费云朗的秘报才得以窥见一斑。徐崇训想起自己曾在景阳宫同姑姑说起此事，那时，赵宝银正在皇后宫里。

他面沉如水。哪怕真是玄学算运，若能精准如此，也留不得了。

王令德犹在挠头：“我和吴岳也见过啊，压根瞧不出来！”

他突然面露惊恐：“哎呀！我怎么忘了，从前我就觉得他怪里怪气，从来不在外边如厕......”

徐崇训嫌他聒噪，深深盯了王令德一眼。后者识趣地闭上嘴巴。徐崇训揉了揉眉心：“这种蠢事，以后千万别再做。她有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你差点害了王氏满门，更可能牵累弘山。”

王令德算徐崇训半个发小，心思一向简单，又好游山玩水，多年不在京中，对本朝律例，官场世故皆不大通。这布局之人将主意打到他头上，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瞧着王令德那一副笨相，徐崇训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后再有这种事，先找我商量。那赵家小娘子现下瞧着是友非敌，她和吴岳的事我自会去查。你还是自求多福，想想怎的去补上捅下的这个大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