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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尽管那家伙在脸上套了个硕大的护目镜，但那双深紫色眼睛在骤然看到他时那种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来得及完全掩饰的反应，也还是让他心里升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或者说是直觉。震惊，复杂，沉重，探究，迷茫，挣扎，哀伤……或许还有一丝丝愤怒、期待和怀念。那绝对不是在看一个只在很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的眼神。松田阵平冷静地想，凫青色的眼眸深了深，一丝复杂的色彩从中极快地闪过。他认出我了。不是曾在“宫野阵”墓碑前见过一面的神奈延。原研二，在与他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就透过这张虚假的面皮，认出了他的身份。他松田阵平的身份。但这样不对，也不应该会发生才对。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就算原研二的观察能力再怎么敏锐，在没有任何理论和事实依据引导他朝这方面想的前提下，他很难会意识到“松田阵平”其实很可能没有死的事实。而生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法凭借人力扭转的事情。既然认定了一个人的死亡，那么他的反应就更应该像四年前在墓碑前看到“神奈延”时的那样，既怀念又疏离，而非是像刚才那样，单凭一个没来得及掩饰的眼神，就充满了让人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松田阵平眯了眯眼，突然间想起他之前为了救已经被组织放弃的宫野明美，暗中联系了降谷零，把相关情报透露给了对方。相似的事情还曾发生过三回，一次是诸伏景光，但那一次他留下的破绽全部集中在赤井秀一那里，按理说fbi和公安极其不对盘，赤井秀一也不是个会多事的人，基本不可能对公安泄露什么情报才对。而另外两次，一次是关于宫野艾莲娜已经死亡的情报，另一次就是为了提前搞定鬼童捺房而向伊达班长的邮箱传递了相关信息，他当时似乎是都有顺手在落款处打上了一个「」。……宫野艾莲娜那件事的后续无从查证，不过该不会这么巧，是因为伊达航曾经和他聊起过这件事，然后引起了降谷零那家伙的注意吧。而且现在宫野明美也在他们公安手上，虽然安全暂时是没什么问题了，但以那家伙的手段，想要不动声色地从一个傻乎乎又容易心软的女性身上试探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简直轻而易举。更何况在警校那段时间，那个金毛可是从他这零零散散断断续续薅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情报和线索，再加上他有一次还貌似脑抽般随口将自己的大名“阵平”报给了对方。松田阵平想到这里默默捂住脸，只想穿越回去一巴掌扇死那个时候的自己。拜托，为什么当卧底都可以当得这么理直气壮任性散漫啊，有没有搞错，感情潇洒是你的，结果坑都给几年后的你自己来跳是吧？！草，不论过程，原因八成就是这样。那金毛混蛋果然很讨厌，他就是天生来克我的吧！松田阵平不由得有些牙疼。完蛋了，＃＃假死四年后，竟被同期当场看穿马甲，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能和身为公安兼卧底的降谷零联系上，并从对方那里得到这种程度的情报……松田阵平眉头跳了跳。他只当原研二那家伙当场见证了他的“死亡”，对□□处理班心灰意冷，所以才申请了调职，跑去跟班长一起当了刑警……万万没想到，那家伙不声不响，居然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从一名普通警察混成了看样子备受信任的公安内部人员。不愧是原研二，恐怖如斯。想通这一切的松田阵平，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这下子可麻烦了。被原研二和降谷零……说不定还有个现在不知道在哪的诸伏景光被这三个人中的随便哪一个人盯上，都不是那么容易轻松糊弄过去的。更何况现在还是至少两个起步，并且他还被莫名其妙关在了一辆装了炸弹，两个、也可能是三个傻逼劫犯和一堆普通民众的密闭公交车里，车后面和周边还缀了包括某人在内一溜儿虎视眈眈的条子，想当场跳窗跑路都不太好跑。哦，不止如此，这小破公交上貌似还坐了一堆各路神仙。……这已经不是1+1＞2的程度了，简直是游戏开服刚进新手村，就当场开启满级地狱模式。松田阵平整个人都麻了。这还真是……饶是心大如他也忍不住有些想苦笑了。只是没给他继续跑神发呆下去的机会，之前那被松田阵平随口怼了一句的粉帽子劫匪透过后视镜目睹了他这一系列变幻莫测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实在有些碍眼，顿时一脸不满地踏着气势汹汹的步子站定在他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怼到了他脑门上，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说啊，你那到底是什么表情，欠揍是吧？真是个讨厌的小白脸，当人质就要有当人质的自觉！看清楚没有，老子手上这把枪可不是摆设！”松田阵平：“……哈？”黑衣墨镜的青年缓缓抬起头，臭着一张脸，仿佛眼前这人不是正在拿枪指着他的危险歹徒，而是欠了他几百万美金的社会渣滓。怀疑明明面前这人甚至都还没说出半个字，然而那上一秒还在持枪威胁人的粉帽子劫匪隔着那副黑漆漆的墨镜，硬生生被“人质”本人那看不清具体神色的眼神盯得打了个冷颤。怎、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现在这天气冷不冷先不说，但他身上可是穿了厚的要死的滑雪服哎！怕不是中邪了吧。这么想着的劫匪表情变得有些不好看，他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他现在的行为到底是有多么的作死，强行忽视掉心底翻涌上来的一股凉意，粉帽子劫匪意识到面前这人依然还是刚才那副死样子，完全对他这一系列举动无动于衷之后，脸色不由一沉，狰狞着表情阴测测地道：“小子，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快点给我道歉，不然就宰了你！”松田阵平瞥了一眼他手上那把之前摔倒时，被那个自称英语老师的金发女人顺手关上了保险栓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白痴也要有个限度，就这还当反派劫车威胁警察，怕不是脑子有坑。还好他这时候戴着墨镜，以至于没能成功将这个白眼传递给对方，不然怕是会当场把人给气死。慢吞吞打了个哈欠，伸出一根手指将戳到面前的枪往旁边推了推，青年一脸敷衍又嫌弃地驱赶道：“差不多行了，搁这碰瓷谁呢？而且我刚刚好像听你说什么……小白脸？和什么欠揍之类的是吧。”他俊俏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优雅而核善的微笑，伸出手状似亲切地拍了拍面前这位大哥执枪的小臂，幽幽道：“说得真好，我记住了。”粉帽子劫匪大哥猝不及防，被他拍得整个人都抖了抖。“你……”他被气得额角青筋直冒，瞪着面前男人的目光仿佛要杀人。“好了，你在干什么，都说了别随便开枪啊！”蓝帽子劫匪透过后视镜目睹了这一系列过程，忍不住回头吼了同伴一句，成功打断了对方的输出。粉帽子劫匪闻言深吸一口气，半晌又恶狠狠地瞪了面前这个莫名让人火大的家伙一眼，扭头走了回去。松田阵平只觉莫名其妙，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搞什么啊，这人有病吧。公交车依然在缓缓前行，车内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混杂着寂静和恐惧、压抑至极的氛围。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那名一直拿枪抵着司机太阳穴的蓝帽子劫匪接到了一通电话，言语间的大意是在确认警方释放矢岛后，他们会随机选择释放公交车内的三名乘客，随即就拿出之前被他们一并带上车的两个滑雪袋，小心翼翼地将之直着平放在公交车过道中间。三名。在那起由矢岛邦男主导的珠宝店抢案中，“三”这个数字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敏感了。况且这两个滑雪袋的这种处理方式……之前只是怀疑，现在已经基本能完全确定了。虽然没真正确认里面的事物是否确实如他所想，但是以松田阵平的经验和直觉，那里面是炸弹的可能性已经无限趋近百分之百。“又是你这个小鬼！！”然而还没等松田阵平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行动的时候，公交车后面再度传来一阵骚动。他微微侧过头往后面瞥去，就见那烦人的粉帽子劫匪一脸暴躁地拿枪指着一个此刻正趴在地上、一副好奇想要看看滑雪袋里情况的男孩是熟悉的江户川柯南。……不得不说，这小鬼还真是莽啊。不过如果那两个滑雪袋里真的如他猜想一般装着炸弹的话，那家伙是不可能在离炸弹这么近的距离下扣下扳机的，虽然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但人类一般都是没有主动找死的爱好的……大概吧。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说到底，如果真的有个万一那里面不是炸弹、或者那蠢货铁了心要杀人的话，这小鬼就危险了啊。“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我就干脆送你去死好了。”那边的粉帽子劫匪看起来仍然十分暴躁，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边的那两个滑雪袋，然后看着柯南命令道，“喂，小鬼，站起来！”江户川柯南顿了顿，表情凝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飞速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一个另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从斜侧里站了出来，整个人死死拦在被威胁的少年侦探身前，盯着面前的劫匪沉声道：“你们够了吧！也不过就是小孩子调皮罢了，不需要这样啊！而且，你们的要求已经达到了，要是车上有任何一名乘客受伤，都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计划不是吗？”是新出智明，或者说易容成新出智明的贝尔摩德。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的松田阵平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蹙了蹙眉。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新出智明”究竟是谁，让他觉得想不通的是，莎朗那家伙，到底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站出来袒护一个理应跟她素昧平生的少年。虽然这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小孩儿不管怎么看都确实很不一般，但贝尔摩德根本不是个会多管跟她毫不相干闲事的烂好人，更何况她最近正频繁被一帮fbi骚扰以至于烦不胜烦，怎么会突然顶着马甲冒出来给自己添麻烦，就算这个马甲原本的职业是医生也很不对劲，相当不对劲。松田阵平脑海里快速划过之前在黄昏别馆里，跟这个名叫柯南的孩子短暂相处时发生的一系列情况和具体细节，又看了看这小子和某个人小时候极其神似的面容。心底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与其说这张脸神似小时候的黑羽快斗，不如说和另一个跟黑羽快斗年龄相仿的少年几乎一模一样。那个曾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作为工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的儿子，从小就表现出了侦探那种非比寻常的执着与热忱的工藤新一。如果对象是工藤新一的话，那莎朗现在的这种举动貌似就可以理解了，毕竟是曾经在纽约街头把她从地狱里短暂拉回过人间的所谓“olguy”。……等等，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么想着的松田阵平，在又瞥了顶着别人的脸露出一副正气凛然表情的酒厂某高层一眼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演技真好，要不是他事先知道这人是谁，估计根本对他的身份升不起半点怀疑。而且，他刚才那种突发奇想貌似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真实可信的例子就摆在那里呢，有疑似a药的最初实验体之一、组织里容颜不老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在，从十七岁缩小变成七岁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理解了。……不，就算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如果这真的是真相的话，也还是很让人觉得三观碎裂啊。先是黑猫系统，再是容颜不老，现在连直接无视能量守恒定律随意改变身体大小和年龄的操作都出来了。拜托，这个世界真的没问题吗？松田阵平忍不住露出半月眼，在心里疯狂吐槽。不过……这短暂且颇不科学的一通思维发散，让他倏地想到了一个此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如果江户川柯南真的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宫野志保也和他遭遇了同样的事，所以身体变小了？以至于让组织挖地三尺都完全找不到半点关于她的线索。宫野志保从实验室失踪时他不在日本，也没来得及去看过让她凭空消失的那间实验室，但组织实验室的结构基本大同小异，即便没有看过，他也可以确定那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存在让一个成年体型的女性逃出去的空间和纰漏，还是在琴酒的看管下做到的。但如果换成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呢？那一切就都能解释了。……喂喂，该不会真的这么离谱吧？琴酒知道了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