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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了。"
蓝乐然站在深夜的雪地里,明明离宁一卿很近,她却有种望着遥远月光的错觉。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能接近女人,就像困在冰海里的孤岛,无人能够抵达。自己和秦拾意又一次错了。
两年前的雨夜,他们从洛悬的墓碑前拼命把女人带回家去,再二十四小时守着她,生怕出问题。但神奇的是,女人恢复得还算快,除了要求他们继续一刻不停地搜索洛悬之外,倒是按部就班地继续工作。
于是,大家以为宁一卿照常用餐、睡眠、生活工作、人情应酬周旋,也几乎没有和他们再提过洛悬,每天依旧认真严肃、恪守尽责,让人认为她情伤已愈,一切恢复原状。
其实,宁一卿一点都没有走出来。她只是……甘愿陷在那个编造的世界里。编造洛悬还存在的世界,自欺欺人。
他们所有人都错误地认为女人没有心没有情,更不会有多难过,然而宁一卿只是忍着藏着,无法向任何一个人诉说。
可凭什么就认为宁一卿不会悲伤,不会哭泣。他们也都错得离谱。
“宁总,”蓝乐然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搜肠刮肚说一些白开水一样无味的话,"你往好处想,这辈子都缘分或许尽了,也许下辈子还能相遇,会有好的结果。"
“下辈子?”宁一卿仰着下巴,湿成绺的眼睫低垂,唇色苍白,却像重瓣玫瑰,褪色也清丽,"下辈子,她还会记得我吗?连这辈子都要在她遗忘我的时间里,度过每一天,谈什么下辈子。"
蓝乐然显而易见地屏住呼吸,张着嘴无法说出哪怕一句话,对一个无论生死都遗忘你的人,的确只剩下无能为力这四个字。
另一边,秀场的工作人员着急地跑来,气喘吁吁,"宁、宁董,总编说您要看年后的杂志,让我给您送来。"
宁一卿用掌心按了按眼睛,重新戴上银边眼镜,深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谢谢你,"她接过杂志,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似的擦擦头上的冷汗。
杂志是十年典藏版,精心打造,厚重鎏金,封面是一丛纷乱的荆棘林,开出唯——朵血色的花。一只戴着十字花黑曜石戒指的手,随意悬于荆棘上空,不知是要守护花,还是毁灭花。
那是一只修长、骨感的手,受过很多伤,细小细碎的伤口泛白,像萤火点缀结冰湖面,有一种无声的璀璨。
这只手,她再熟悉不过,冷白色的食指指腹,长有不大不小的椭圆薄茧,薄茧左上角有一个看着像是数字“7”的小伤口。
她的身体远比她的眼睛更熟悉这片薄茧。
曾经无比深刻地填满过她。
杂志的用纸很高级,有着玉石般温润细腻的触感,宁一卿平静片刻后,指腹掠过画中人修长的指骨,仿佛隔空撞上久违的温热。
她好像在这个风雪弥漫的伶仃夜里,穿过时空,回到某个令她悔恨的节点,想要本能地抓住什么。
工作人员眼见着清冷矜雅的女人,颇为失控地攥着杂志,像是想透过薄薄的纸片,握住荆棘丛林里的那只手。
她们认识吗,为什么会让这个温雅贵重的女人这样在乎?
其实,女人一贯养尊处优,全身无一处不美,指骨修长,即便紧攥纸张的模样有些失态。也失态得赏心悦目。
“宁董,这次的杂志是有什么不妥吗?”工作人员略感紧张,舔了舔嘴唇认真地说,“我们还可以改,您尽管提出不满意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女人轻轻地回答说:
"没有不妥,很好,我很喜欢。"声音很慢很细,跟怕惊扰什么似的,绵得像云。
天寒地冻,四周都飘着白汽,工作人员不敢耽误,急忙趁热打铁说道:"总编说已经备了您喜好的茶汤在四楼会客厅,您如果不累的话,可否现在……"
"走吧。"
没想到宁一卿会这么爽快,甚至是急切地回答,倒让工作人员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这样的人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脾气和情绪,不像这般好说话。
一旁的蓝乐然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二点,按道理来说,宁一卿必须休息了,就算睡不着,也必须为了保养眼睛,闺眼养神,避免再次在夜里出现严重的失明症状。
"不如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她低声劝着宁一卿,"我知道Metemo很急地想和你聊一聊今天大秀的效果,但是你需要足够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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