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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4页）

“小刘啊，下次你别给我安排这个客人了，他太变态了。”

“客人嘛，难免会有点猛，你温柔点就好了。”小刘说得轻描淡写。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被他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还不满意，把我绑着吊起来，这谁受得了啊。”

孟欣然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的是妓女，原来妓女真的存在，原来妓女离她这么近，原来两百块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她的价值观开始变得混乱并且不知所措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

连着一个星期下来，桑拿的营业额连创新高，孟欣然每天都能拿到奖金和小费，吃饭也在桑拿吃，没有客人的时候还可以在大厅里看电影，她觉得或许这样也挺好的，但她远远低估了人性的险恶和丑陋。

有一天，孟欣然在吧台看书，有人推门进来了，孟欣然准备起身欢迎，来人却是郑超，孟欣然没理睬他，自顾看起了书，他在吧台附近转了几圈，见孟欣然不理睬他，只好灰溜溜的出去了。

到了月底，孟欣然将所有商品盘了一下库存，发现完全对不上账目，光香烟就差十几条，只好询问小刘，小刘看看账目，脸上笑容古怪。

“你先记着，回头我给补上，小孟啊，其实，你呢工作是真的认真，不过啊，你有没有想过，就是，我也是替你着想啊，这个单子啊，你回头抽出来两张，再做帐，别人也不知道，对吧！”

小方在旁边也在帮腔：“是啊，小孟，刘哥呢是个实在人，他不会亏待咱们的啊。”

孟欣然天真的笑了笑：“总经理让我来做收银，那是信任我，我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的。”

小刘和小方互相看了一眼，见孟欣然不为所动，也没再说什么，孟欣然继续按部就班的上班。一天下班之后，孟欣然发现账本忘记拿了，急忙赶回桑拿，谁知门锁上了，透过缝隙她看到小刘的身影，奇怪已经下班了，小刘为何还在，赶忙拍门大喊小刘，里面的人一听有人拍门立刻关了灯假装没人，孟欣然拍了半天只好作罢，她想不通小刘为什么不给她开门。回到宿舍，和张正兰说起此事，才了解一点情况。

“明明看到他了，就是不给我开门，不知道在干嘛！”

“你还不知道吗？我听说他们晚上有时候会偷偷接客人。”

“不会吧，那酒店不知道吗？”

“谁敢举报，听说那个小刘还坐过牢。”

孟欣然听完瞬间害怕起来，又安慰自己不要慌：“真的吗？天哪，这么吓人。”

“反正你要注意一点，哎，我听说郑超去找你了？”

“嗯，我没睬他。”

“我听说他当初追你就是以为你要去桑拿才追的你，后来以为你去不了才……”

“我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他纠缠，我也早想跟他说清楚了。”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呢，大家都以为你好伤心。”

“伤心谈不上，失望倒是真的，我本来就有点孤僻，懒得解释。”

……

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一个星期，孟欣然逐渐发现不对劲，小刘开始有意无意的恐吓她。先是胡乱给她单子，导致客人结账的时候发现错误，从那以后孟欣然每张单子都要跟小刘核对，小刘往往对她敷衍了事，还怪她记错了。

“小孟啊，你可不能给客人结错账了，有些客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只要你们单子写清楚了，我是不会搞错的。”

“小孟啊，桑拿这个地方真不是你这样的人待的地方，哪天要是哪个客人看上你，那就好玩了。啊？是吧，到时候他们要乱来我们也帮不了你啊。”小刘看着小方，两个人眼里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看我们的8号大姐，客人来了都爱找她，她可能挣钱了，你来打工不就是来挣钱的嘛，要不晚上你再打一份工怎么样，搞得好一个月能挣好几千。”

……

诸如此类的威逼利诱几乎每天都要上演，慢慢的，孟欣然越来越害怕，她开始疯狂的想家了，她不敢和任何人提起，因为她拿不出任何证据，势单力薄，异地他乡，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她决定月底发过工资以后就悄悄地离开，离开之前她整理了帐目，将小刘欠的物料标注的清清楚楚，又给张正兰写了一封信，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月底了。

走之前她还想去看一次大海，内陆的孩子对海大都向往，尤其是她这种感性的人，不过她对海的想象只局限于电视上看到的。去海边没有公交，只能临时拦了一辆面包车，说好五十块来回，这个价钱是昂贵的，但孟欣然无所谓，反正很快就要离开了。

颠簸了半个小时，司机说到了，孟欣然抬眼看出去，心凉了半截，这哪里是海，只是一片黄泥沙滩，能证明是海的只是几条搁浅的渔船，还有远处那稀稀拉拉的几只海鸥，哪有碧波荡漾，哪有海天一线？司机说这是内海，现在退潮了，孟欣然觉得好遗憾，她蹲下去抓起一把泥沙，放在手里握紧又放下……

清晨，六点半，天微微亮，孟欣然把帐目和信放在一个盒子里，放在张正兰床头，拎着箱子快步往外走去，张正兰发现了她，抱着盒子追了出来。

“孟欣然，你干嘛，你要走？”

“嗯，我走了，这个账簿你帮我给总经理，我给你留了一封信。”

“你为什么要走啊。”

“不多说了，信上有，我太害怕了，不得不走，你保重。”说完孟欣然飞也似的逃走了，张正兰在后面吃惊的看着她，没有追也没有喊人。

孟欣然如惊弓之鸟一般拖着箱子飞奔，很快箱子的其中两个轮子就坏了，她不时的朝后面看一看，生怕有人追过来。宽阔荒凉的马路上看不到其他人和车，终于有一个骑摩托车的过来了，车主是个女的，孟欣然苦苦哀求她，最后车主看她可怜决定带她一段。看着越来越模糊的酒店，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到了车多的地方，孟欣然又拦了一辆货车，司机答应二十块钱把她带到车站，几经周折她终于买到了火车票，上车的一瞬间她突然泪如泉涌，这一趟像极了死里逃生，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了，她深深地感到出门在外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