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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行一忙摆手:“别着急,还是等你评了职称再说。”
远夏点头:“我本来是这么打算,这就要看某人配不配合了。”
郁行一闻言莞尔,举手表示:“我一定配合你。”
他们相聚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远夏连晚饭都没吃,就坐车去车站了,他得早点到建宁,晚了公交车都停了,大过年的,他可不想走两个小时的路。
郁行一坚持送他到车站,尽管远夏说他还病着不让送,可拒绝的时候,郁行一的表情真叫他不忍心,仿佛被遗弃的狗子一样,他只好同意了。
远夏进了站,回头看着还在进站口站着的郁行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郁行一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远夏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却是放空的,他庆幸自己过来的决定,要是不来,都不知道郁行一在遭罪。
郁行一是个很自律的人,他很少这么失态,能让他这么失态的原因,必定不仅仅是因为想家孤独,他没那么脆弱,反而更像是失恋的表现,难道,他已经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了?
远夏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这比自己预计的要早啊,早知道就该多调戏他几句的。
过了一会儿,远夏的嘴角又垂了下去,郁行一如果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那他从前该忍得多艰辛。
那时候自己害怕流言蜚语,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甚至想让他和别人结婚,当时他的内心该有多痛苦,若不是自己拒绝他,意外也许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带着痛苦和遗憾离开。
想到郁行一的离开,曾经经历的撕心裂肺的痛再次席卷而来,包裹住了远夏,他将脸埋在手心里,痛苦得不能自已。
直到有人在远夏肩上推了一把:“小伙子,该上车了。”
远夏才回过神来,掌心里全是泪水,他喘息得厉害,胡乱擦了把脸,匆匆起身离开,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态。
列车行驶在夜幕中,远夏看着车窗外逐渐远去的越城,幸好,幸好重来了,这次,他不会再让两个人都留下遗憾。
从越城回来,远夏和郁行一的通信又恢复如常,郁行一再也没有时冷时热的表现,每次写信虽不至热情洋溢,至少也是春风拂面。
远夏回信时,偶尔会调戏他几句,引人浮想联翩,又不至于太过直白。他的想法,还是要等郁行一主动开口表白。
1984年,下海成为一个热词,很多在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受到个体经济的冲击和
巨大经济利益的诱惑,开始下海经商。
在机关和国有企事业单位工作,一个月工资仅有几十元,加上各种奖金加班费,也难过百元。可是那些曾经被人瞧不起的无业游民,一个个都暴富起来,生活条件肉眼可见富裕起来,有人甚至买上了桑塔纳。
要知道,一辆桑塔纳的售价20万元,却被人们曾经瞧不起的无业游民开着,这很难不让人眼红。
20万元啊,这可是在机关和国企工作几辈子才能赚到的收入!
远夏每天也从各个渠道接收着类似的信息,周围的同事们,通信的同学朋友们。诚然,他们中还没有人下海,但对下海赚得盆满钵满的人不无羡慕。
也有人觉得这世界乱了套,简直有点疯狂,造原子弹的竟然不如卖茶叶蛋的,简直岂有此理!
很显然,改革开放引入的新水源,终于开始搅动中国这潭静水。
有人认为经济开始活跃,有人认为人心开始浮躁,总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远夏一边按部就班工作着,一边筹划着他的事业。
他从前和郁行一是从生产螺丝钉开始的。也不是没想过做别的,比如郁行一熟悉的轴承。但生产轴承需要的设备太多太贵,他们一开始承担不起。
正好机缘巧合在废品回收站买到了一些淘汰掉的旧螺丝生产设备,两人都凭着自己过硬的技术,愣是将这些设备给修得能用,又用启动资金买了些二手设备,将整个流水线凑齐,为他们赚到了第一桶金。
远夏当然还是愿意从熟悉的行业入手,只是,这次的起点也许可以定得稍微高点儿。
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到底还是吹到了红星钢铁厂。
五月下旬的一天,远夏被叫去开会,与会的都是厂里的领导干部,甚至包括每组的组长,也有一些跟远夏差不多的党员技术骨干。
这个会议是梁洪昌倡议的,目的是为了商议红星厂的改革方案,希望大家畅所欲言,为厂子的改革发展建言献策。
汤□□显然不太赞同开这种扩大会议,认为工厂的命运应该几个厂领导决定。
梁洪昌很强势,他有点咄咄逼人:“汤□□同志知道得最清楚,红星厂这几年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再不想办法改变,以后恐怕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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