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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第1页）

那是一片起伏不定的灰色之海，一个纯粹由各色灵魂组成的海洋。他们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大地。在悬浮于天空的平台下方，整个世界的地表都充斥着各种扭曲变形灵魂。血迹斑斑的十字、方形和星形木架上，绞缠了成千上万具哭喊的灵魂，恰似葡萄藤蔓绕木桩。只不过这是一个巨大而又恐怖的葡萄园。

成群成群被锁在木架上的灵魂演奏出痛苦的交响乐。那些牺牲品们被困在这个世界上，享受无尽的痛苦，却保有足够清醒的神智体会自己的痛苦。

他们是整个神国的基础，是祈并者，是神权的基石。在他们生前，他们是恐怖和痛苦的挥洒者和制造者，满心沉浸在他人的恐怖和痛苦中无法自拔。所以在死后，他们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召唤，来到这个世界。这里没有季节变换，但木头也会生长，融合了他们灵魂，扭曲成长为血肉的树冠。除痛苦外，再无半点人性留存。即使是那悬浮在高空之中的平台上也能清晰的分辨那些惨号。

在一个无声的信号指挥下，地面开始沸腾起来。受刑者大声开始哭嚎了。随即，浸透着无穷痛苦的大地爆炸开来，就像一个个喷泉般喷涌出漆黑污秽的泥土。当一阵阵骇人的低语从地下升起时，痛苦的嚎哭已经转变成恐惧和绝望的哀号。那是演奏者们来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只有在最深的噩梦中方能出现的生物爬上地面。有些外形如同海星，完全由巨大的触手组成，触手上的每一个吸盘却都是一张狰狞的面孔；另外一些则是宛如最贪食的毛虫，身体膨胀着，皮肤的裂口处不断喷着污秽的瘴气。这些演奏者们驱赶着一些细小、畸形，如同虫群般的东西，啃噬着和木架结合在一起的受刑者的身躯。用痛苦和恐惧，演奏出一曲壮阔的高歌。

这是痛苦与恐惧的世界，是由神支配下的神之国度。虽然它此刻以如此狰狞恐怖的面目展现，但实际上，这个国度的形象完全由支配着它的神明决定。

在那高高悬浮的平台上，两个棋手正在聚精会神的博弈。一个全身穿着白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另外一个则一袭黑衣，宛如无限吞噬光明的黑洞。他们的棋子也同样分成黑白二色。这是一场真实而残酷的游戏，是对这个国度和这份神权的博弈。胜负并不虚妄。

“杀。”黑色棋手说出一个字。棋盘上怪异的棋子自行移动，数枚黑色棋子撞向一枚白色棋子，将其直接撞飞出棋盘。

随着这一下，地面上嚎哭的浪潮突然增高，无数怪异的生物钻出地面，如大海升起于平地，在饥渴中尖啸着。神国中的生物为他们主人的胜利而欢喜着。从高空看下，已经凝结

成实体的祈并者引领着较低级的灵魂冲向天空，构成了一张杂色的斗篷，将混沌的大地盖于粼粼虹光之下。演奏者们卖力的在成排的受刑者之间奏响欢歌，神国之主的意志正在和所有的生物共鸣，每一个神明的仆从皆有感应。

棋盘之上，黑色棋子已经对白色棋子形成有利的包围，蓄势待发。白色棋子虽多，却因为自相阻挡，混乱不堪，欲攻不得，欲守不能，远不如黑色棋子那样井然有序。刚才被抹杀的白色棋子正是位于外围，能够牵制黑棋的一枚重要棋子。这枚棋子一丢，白棋已经处于极度不利的状态，不仅自身内部混乱，外部更是再无合适的牵制，让黑棋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发动攻势。

黑色棋手晃动一下手臂，一道影像立刻在棋盘之上浮起。那是一座燃烧的城堡。攻城战刚刚结束，胜利者正端坐马背之上，看着部下们将俘虏押到了马前跪下。

“菲诺尔，你违背了封臣的责任，居然瞒着自己的君主，串通外国。这些就是你勾结艾罗兰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一叠文件被摔到俘虏面前。

俘虏满面血污，而且在拼命的挣扎，但是四个卫兵抓着他，让他无法挣脱。“诅咒你！”他大声的咒骂面前的敌人，“你终将永坠地狱，承受无尽的火焰……”

“是吗，不过在此之前，我先送你上天堂。当然，连同你全家！我现在宣布国王的审判，判决你死刑，株连全族！”马上的将军做了一个手势，一把高高举起的利剑猛的斩下。脖腔的热血猛的冲出，洒满了地面。影像消失了。

“我占了先手。”黑色棋手轻声说道。“你的外围防御完了。现在你没有任何东西阻止我的攻势了。”

“阴影之主。”艾沙斯特回答，“棋局尚未结束呢。占了先手不等于胜利。而在最终胜利之前，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挥了一下手，一缕白光脱手飞出，棋盘上一个空位突然浮现出一枚新的棋子。这枚棋子正好位于白棋的外围，黑棋的中央。只不过这枚棋子非黑也非白，而是灰色，棋子的根部和棋盘结合在一起，无法移动。

“这就是你的伏兵？虽然他确实非常强有力，可惜他已近被我们封锁了，而且，就算他挣脱束缚，他也不是完全站在你这一方的。”黑色棋手将袖袍一挥，一个新的影像出现在棋盘之上。那是一间奢华的房间之中，汤玛士正接过芊芊递过来的一杯饮料，小口的饮用。

“上一次你利用他吸引我们的视线，反而将你真正的棋子隐藏在我们的鼻子下面。你用谎言误导了我们，必须承认，你做的真好，而他也太过危险……所以这一次

一开始，我们就将他排除在计划之外。”

“再好的枷锁，也是可以被打破的。”

“那么我们换一个方法如何。其实我应该用更好的方式来改变这一切……”黑色的袍袖中滴落三滴漆黑的液体，悬浮于棋盘之上，从上到下排成一条直线。

“只要你选择我，我将把镶满珠宝的王冠放在你的脚下。你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君主，世间其他一切的王者都要在你面前屈膝。你的王座可以设立在你失落故国的废墟之上，设立在那本应由你继承，但却因背叛和谎言而遭剥夺的位置。那些伤害你亲人的仇敌，都将被你的宝座永远压在底下。你将在巍巍高位上尽其天年，直到岁数告终奄然物化。”伴随着这句话，一滴黑色的液体移动到灰色棋子的正上方。黑色液体滴落，但是等到它消逝的时候，灰色棋子的颜色并没有任何改变。

“很吸引人，但是这是不够的，阴影之主。”

“只要你选择我，我将把力量、智慧和幸运放在你的脚下。你可以成为世间最睿智者，幸运将永远陪伴你的身侧。你将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所有的战斗，再无凡人堪可与你匹敌。你将永远能端着盛满胜利美酒的酒杯，倾听着失败者如丧家之犬一般的无力诅咒。你将在他人的羡慕与嫉妒中尽其天年，直到岁数告终奄然物化。”伴随着这句话，第二滴黑色液体也移动到灰色棋子的上方。这枚液体滴落，看上去几乎将灰棋染成黑色了，但是最后液体消逝后，灰棋的颜色依旧是灰色。

“还是不够。”

“只要你选择我，我将把异性无法抗拒的魅力放在你的脚下。所有凡人种族中一切美女都将任你予求予取。只要你一个眼神，一个叹息，哪怕世间最贞洁的少女也无力抵挡你的吸引力。无数的女子都将为您害上相思。而你将在众多美女的簇拥下尽其天年，直到岁数告终奄然物化。”

这一滴黑色液体滴落，落在灰色棋子的顶端，然后滚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哈哈……阴影之主，你还真的舍不得下本钱啊。这种情况下，你许下的承诺真的是太轻微了。事关大局，不出合适的价钱，如何能得到足够强力的棋子呢？”艾沙斯特也举起一只手，一滴同样的液体出现在灰色棋子的上方，只不过液体的颜色是纯白色的。

“汤玛士，只要你选择我，我将以神格作为回报，给予你封神的机会。”他轻声的说道。

白色的液体比刚才黑色液体大上很多，落下来的时候，几乎把整个棋子都包裹住了。但是最终这滴液体消失的时候，灰色棋子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一

点变色。似乎在嘲弄这两位正进行生死博弈的至尊。

“看来……他灵魂深处的渴求，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被满足的。”艾沙斯特做了一个手势，棋盘上一切的影像就此消失。“我们还是来进行正题吧。”

于是两个棋手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棋子上，灰色的棋子依然呆在原位，不黑不白，底端和棋盘结合在一起，无法移动。

汤玛士这些条件这么好，你这个家伙居然不答应？凭什么你这家伙这牛，羡慕嫉妒恨啊，我和你不共戴天……（注：作者都快抓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