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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责（第1页）

尚在滴水的单薄衣裳、被制住的瘦弱身体，以及赵小月高高扬起的巴掌、狰狞狠辣的表情、赵大善的肥胖猥琐。

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恃强凌弱案例。

任凭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赵小月、赵大善无辜。

荷华心里很是满意，并暗自反思，自己的激将还是太拙劣了，还好这两个蠢货愿意自己帮忙。自己不会说那些污言秽语，若是像陈婶子那样能说得出许多无凭无据的话，岂不是事半功倍？若是配合赵小月的主动挑衅，脚踩尊严，往别人痛处上戳，大概效果更好。

那边赵山急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见赵大善不愿意松手，亲自动手掰开他制着荷华脖子的肥猪手。

赵山家的也小跑上前，抓住赵小月高扬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开，也没管力气轻重，险些又让赵小月摔倒一次。

随着他们夫妻而来的，还有赵家庄一等一的话事人——赵庄头，此刻他为一位身着锦衣、头带宝簪的姑娘指路。

那姑娘排场颇大，后面跟了一个婆子、一个男子。

“四姑娘没事吧？可有伤着哪里？小月和大山同您玩闹，失了轻重，冲撞了四姑娘，还请四姑娘原谅。”

玩闹？失了轻重？荷华想请赵山不要睁眼说瞎话了，这家人的厚脸皮从赵山这里学来的吧。

“你管这就叫玩闹冲撞？莫不是瞎了你的狗眼？”那女子也是同样的想法，对着赵山披头盖脸就是一阵痛骂，荷华听得颇为解气。

“真是不知好歹的刁民！我家四姑娘借住此处，已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你们不说殷勤伺候小心关照，竟不上心至此，连四姑娘衣服湿了都没备上热水更衣。这个肥猪还敢碰四姑娘的脖子！还纵得什么山野姑娘就敢殴打四姑娘，若不是今日我来了，只怕我家四姑娘还要受这刁蛮丫头的一巴掌！”那姑娘继续骂道，显然是气狠了。

赵庄头赶忙赔罪道：“知云姑娘息怒，息怒！大山和小月都是自小就同四姑娘在一处，打打闹闹确是常有的事，今日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爹娘宠孩子，竟把孩子给宠到失了分寸，我这个做伯伯这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尊卑上下。”

赵庄头转头呵道：“大善、小月，还不快给四姑娘磕头道歉！四姑娘身份高贵，必不会同你们一般见识。”

赵小月没看懂这局势变化，呆呆地立在原处，手腕被赵山家的捏得生疼，又听得让她道歉之语，指着拳头印记，委屈道：“是她先打了我，是她！”

说着说着眼泪就留了下来，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叫喊得越来越大声：“是她先打了我一拳呜呜！哥哥在旁边都看见了的，伯伯不给我做主吗？爹，娘，呜呜，还不快帮我！”

做主，做什么主？谁是你的主？

阮家来人了，四姑娘就是这庄子的主人。

赵庄头深恨这赵小月不识趣，旁边赵大善读了这些书，也没学着机灵点吗？

赵庄头使劲向赵大善使眼色，还不赶快出来带头道歉。

赵大善没看懂，还以为伯伯眼皮狂跳，露出茫然不解的眼神。

幸好两个大人没那么蠢。赵山拉着赵大善便跪，口中不住地说着求四姑娘原谅。赵山家的见状也捂住赵小月的嘴，按着她一同跪下，不住骂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四姑娘打了你，自有四姑娘的道理，只管受着就是，还敢争辩！这里哪有你狡辩的道理？好好跟四姑娘赔罪，你们都吃我的奶长大的，自小又是一同吃一同睡，四姑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同你多计较的。”

荷华早就避开了，没有受他们这一跪，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知云身边。

她刚刚就见过知云了。

从溪边回到赵山家的路上，可以看见赵庄头宽大华丽的宅院。前面那辆马车驶远了，后面又来了一辆新的，正停在那里。

她见到知云被婆子搀着下马车的背影，也见到了马车上的“阮”字——楚姨娘教过她的。抱着刚洗净的衣物的她，没有再听到车马声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

可越是激动，荷华越是要求自己冷静下来。她回到赵山家，慢慢地晾着衣物，一点一点让自己平复心情。

是真的吗？还是又是镜花水月一场？如果是真的，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在回到杂物间前，她都想的是，到时候将玉环挖出来、拿回衣箱，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