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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第2页）

她这边厢紧张得不行，下面几个姑娘少爷可就没那么多事，两房几个兄弟姊妹一起穿园游玩，又一道投壶戏耍。宫里领宴不在一时半会儿，向来是耗费许久的，趁着此时长辈不在，无人说教，肆意闹杂起来。

姨娘妾室们也不与他们一道，她们自有自己的归处，上不得府里的台面。郑姨娘放了三姑娘一道玩耍，连周姨娘也没拦着五姑娘阮静雨同几位哥哥姐姐们在一处，但陈姨娘却绊着自己的两位少爷不让出门。

静期向静思咬耳朵道：“必是陈姨娘又在后面让他们悄悄用功了，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连过年都要装模做样，摆出这些功夫样子来。只会死读书，也没见他们比二哥好到哪里去，真是不知道这努力到哪里去了？”

相比起以勤奋努力在兄弟姊妹间出挑的两位，静期当然是更喜欢没那么用功的二哥，毕竟二哥长得好看、也会玩耍，偶尔也会带些东西回来给她。那两位只会被郑姨娘拿来对比，说都是庶出的，静期也该好好努力。

“可我努力有什么用，虽都是庶出的，可我又不能科考。”三姑娘脑子反应快，当即就给郑姨娘来了一出读书无用论。

郑姨娘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试图好好同她说道：“静期，你看你大姐姐不也在学吗？日后管家理事，哪有不看账本的？还有别的记档请帖，这都得好好读书。你父亲也是喜欢你多念些书的，你在戚先生面前表现好点儿，日后有了戚先生夸赞，在京里就有了聪慧贤淑的名声，这才好议亲嫁人，找个像你父亲一样的好夫婿。”

“可是姨娘你也不会念书识字啊，不也找到父亲这个好夫婿了吗？”静期反驳道。

拿什么跟她比？郑姨娘快要气炸了，拿起正在修剪的花枝就想往静期身上打去。

她出身烟花柳巷名声已经没了，好不容易钻营投机给阮铭做了妾室，结果养个女儿在身边，竟是个不思进取只会安享富贵的。要知道她可是样样都学得拔尖儿，这才得了楼里的重视，帮她营造了机会。一方得了赎身钱，一方得了新机会。

做姨娘妾室当然不用读书识字，那是只需要讨好当家老爷就好了，管它什么招数，上流的、下流的，只要是好使的就行。也有学得诗词歌赋，其中以扬州瘦马为甚，要的便是吟风弄月、附庸风雅，也是为了好使，抓住所谓的男人情怀，与正经读书也是不同的。

可做当家主母就不一样了，她都不需要了解外边的正妻，只看阮家这几位当家太太，谁又是连个字都不认识的？这便是为了打点自家内外的事务，增长见识行事周全，又与那攀附权贵的不同。

若是做正妻……郑姨娘后来还是反思了一下，自己还是举错例子了，阮铭算什么好夫婿？只有脸长得好看，有个家世背景，自己做官做得一般，还得靠自家哥哥和岳家丈人才到了五品。最擅长的就是风流雅事，一味地沾花惹草。

不过此时，郑姨娘虽没有打下手，还是狠骂道：“你这要命的讨债鬼！若你存了做妾的心思，不想那正经的体统，只管与我说，我舍了脸去求你父亲，也不必去那学堂了，倒是两厢便宜。我哪里还需为你辛勤应酬打点？回回年节里使了多少，只求戚先生别说你一句蠢笨懒惰。日后你只管拿着这名声去议亲，看外头有人要你没有？”

阮静期从来都是备受关爱的，哪里得到过这番责骂，当即就哭得不行。但郑姨娘也没马上哄她，只是晾着她，母女冷战好几日，连她爱吃的糕点都被停了、新订的簪花也没了。

静期虽不懂议亲有什么要紧，可她懂得这件事不做就会惹郑姨娘不高兴，且父亲也会不高兴。郑姨娘不妥协，她就得妥协，只好日日坚持上学。尽管起不来还得留堂。

可她知道转移矛盾，都怪那两个兄弟太勤奋，这才惹出了她这桩故事。后来多了个四妹妹，郑姨娘又说把她比了下去。可四妹妹愿意陪她留堂，又愿意陪她玩，她也愿意大方地不计较这个隔壁院子的好孩子。

静思也附和静期。毕竟若论起亲疏远近，自然是静期同静思相处得久。加上晏氏和阮源都待她不错，那两兄弟又和她没怎么接触过，哪里又向着他们的道理。

可是，静思心里也清楚，附和着静期，不过是嘴上占着点便宜罢了。她们觉得谁好谁不好，又能影响到什么呢？

看着老太太等人乘着轿子去又乘着轿子来，几位少爷姑娘得了安排，都随着在宗祠候着等府里开始祭祀祖先。这时候，再怎么说他们装模做样读书，他们也比静期静思离先祖更近，捧香献帛，彰显着自己作为继承者的地位。

而她们只能远远地拜着，静思想起那位嫁出去的阮老太太的女儿阮华茂，已经是别家的媳妇了，许是在别家准备着祭礼了。

女儿只是家里的娇客，等过了几年，静姝、静期、甚至她自己，与阮府而言，不过是泼出去的一盆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