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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车外依旧下着大雨，而餐车内的空气却安静的有些过分。如果是常来光顾的熟客看到上杉越此刻的表情一定会吓一大跳。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这位拉面师傅看上去老实本分，时不时还会说些白烂话开开玩笑，一副普通至极的样子。但眼前的这个人脸色酷烈，威仪具足，如同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皇帝，裹挟着赫赫的风雷俯瞰众生。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我竟然……竟然会有孩子，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如果我知道，我……”

虽然憎恨这一身给自己和母亲带来了无尽痛苦的皇血，甚至打定主意不让这种在自己看来肮脏的血统继续流传下去。可当骤然得知自己因为旁人的野心而拥有了一个儿子，甚至于这个孩子曾经过的非常痛苦时，上杉越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被冒犯的愤怒而是无尽的懊悔与自责。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痛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上杉越，黑泽阵低垂眼帘声音平静轻柔，像是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旦自己太过激动梦就醒了。

“我并不是因为您的期待而出生的，我的诞生源于一个野心家的阴谋。我的诞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错误。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错误而自责，更没有必要愧疚。”

听到黑泽阵的安抚，上杉越只觉得越发的痛苦。他的前半生坐在皇座上尝尽了权利与力量的甜美，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后半生终于尝到了甜美过后的苦涩，为了逃避现实庸庸碌碌的过了几十年。

而当自己从未设想过的儿子出现时，上杉越终于明白，自己的一生就像是个笑话。影皇也好拉面师傅也好，自己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为了自己而活过。

“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再见了父……不……再见了，老板。”

“等等！”喊住了转身就要离开的黑泽阵，上杉越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祈求“我能……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没有那个必要，既然一开始就不被期待，又何必纠缠呢？再说比起如今这个为了任务需要才使用的名字，对孩子来说，还是父母给予的更让人觉得欢喜吧？”

开什么玩笑，黑泽阵这个名字虽然知道的人不多，现在用的背景也是假的，但名字是真的没错。

告诉了上杉越，没被其他人知道还好。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还要不要卧底了？不卧底a药的具体成分表和作用自己还怎么轻松搞到手？

“那我还有机会再见你吗？”

不知道自己眼前的儿子心里想的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对亲生父亲的期待和渴望的上杉越说着，表情十分的苦涩。

“或许吧，如果我们真的有缘的话……”

没有再给上杉越继续说话的机会，黑泽阵说完果断的离开，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毕竟自己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上杉越本身没有认自己这个儿子的念头，也没有为了孩子振作重回蛇岐八家执掌大权的想法，那么任凭自己说破天去也没有用。倒不如像这样点到为止，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好好考虑清楚，也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体面。

毕竟上赶着去认一个本来没想过要孩子的父亲，说出去也太难听了点。自己就算再想掌控蛇岐八家，也有的是其他的方法和机会，没必要如此作贱自己。

而正如黑泽阵所期待的一样，看着自己觉得愧疚想要补偿的儿子离开，上杉越呆呆的坐在黑泽阵刚刚的位置上。他佝偻着脊背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出神，内心如同天人交战一般天翻地覆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上杉越掏出手机主动联系了那个远在美国的老混蛋，在忍受了昂热毫不客气的嘲笑和说教之后顺利的从他那里拿到了目前为止蛇岐八家的掌权人之一，日本分部的第一任部长犬山家家主犬山贺的联系方式。

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的上杉越看着邮件里的那个电话号码，在按下通话键的前一刻，还是不免有些迟疑。

毕竟只要一接触到和蛇岐八家有关的事物，上杉越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份证词，想到在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中自杀的母亲，还有她死前对于自己这个罪人的诅咒。这一切都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上杉越，让他的灵魂沦陷在自责和痛苦中无法解脱，但……

“是犬山贺吗？”

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因为没办法放下那个眼中带着悲伤和忧郁的孩子，因此上杉越还是拨通了电话。他的声音低沉语调平静，但却带着不容违逆的皇帝般的威严。

“是我，上杉越，我有事情找你，尽快过来一趟，就你一个人，明白了吗？”

到底上杉越曾经是蛇岐八家执掌大权的影皇，又是当世最强的几位混血种之一。所以尽管不明白这位隐居了很久的大家长突然联系自己是为了什么，但犬山贺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准备去找上杉越。

因为上杉越的实力在日本无人能敌，即使放眼全世界，也就只有昂热这种老怪物敢说自己能够压制他。

再加上他离开本家之前几乎把本家供奉给他的妻子侍女，还有上三家为数不多的直系后裔统统杀了个一干二净，以至于蛇岐八家的权力不得不下放到下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