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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第1页）

度过一个冬天，第二年开春后，林原爱筹备好钱，联系好医院让筱原俊哉去做手术。筱原俊哉不肯让林原爱花钱，他知道她和他一样都是无依无靠的，她所有的钱都是学校和政府给的补助，以及平时写文章得的微薄稿酬。林原爱却不听他的啰嗦，不由分说地拎着他到医院办了入院。在他住院期间，林原爱一反常态，不仅自己打扫房间、清洗衣物，还每天都来医院陪床照顾他的起居。因为林原爱长得极好，筱原俊哉也眉清目秀，又都是十七八岁的在读大学生，在医院里也极受瞩目，病友和护士们都打趣他们是小夫妻，把筱原俊哉羞得不行，林原爱却从来没有反驳过，显得很坦然。

两周后筱原俊哉恢复出院，他们的初次便在那时。事后筱原俊哉将系在自己颈项上的一枚玉戒指解了下来，挂在了林原爱的胸前。

“这是什么？”林原爱问，托起那枚戒指来看。

“……信物。”

虽然她不懂玉，但这块玉质地通透，温润细腻，做工精细，刻着繁复的图纹，一看就知不凡。他贫困至此却没有卖掉它，反而是贴身保管着，想必是对他极为重要之物。

“要，天天戴着吗？”林原爱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他红着脸说。

虽然她不喜欢穿金戴银，但还是把这枚戒指挂回自己颈项：“那我就戴着。”

林原爱之前听说破身会非常疼痛，女生的第一次会很难受，可她却觉得后面还是舒服的，得了滋味，食髓知味，就常缠着他做。她又不喜欢他带套，说不舒服，又不许他在外面释放，非要他在她里面，筱原俊哉又不舍得她吃药，因此左右为难。

“不会怀孕的。”她趴在他胸口说，“我的经期不准的，两三个月才来一次，医生说很难怀孕的。”

即使林原爱这样说，筱原俊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那时候——什么时候能回嵯峨野，筱原俊哉已经不抱希望了，相比父母已经去世的嵯峨野，此时的他更想守在她身边。筱原一族的血脉什么的也不重要了，他在这里已经舍弃了筱原之名，只是个无名的学生罢了。他暗暗地去找了多家兼职，想多挣些储蓄，万一林原爱怀孕生子，他打算辍学全职工作，好养活林原爱和孩子。

林原爱并不知道他的这些计划和决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沉溺于情欲，每天晚上要做不说，早上还要，做完后两人都累得起不来床，以至于旷了许多课。筱原俊哉或委婉或严肃地就此事和林原爱谈过几次，认为林原爱不该耽误了学业，但林原爱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筱原俊哉自己又抵抗不了她，因此只能无可奈何。虽然在学业上应该担忧的倒不是林原爱，她即使不去上课，考试成绩也名列前茅，老师们对特立独行的优秀学生总是格外宽容的。相反的是筱原俊哉本就不擅长理工，平时成绩不上不下，还是在刻苦学习的前提下。这么耽误下来，一学期几门功课就险险亮了红灯，被老师耳提面命了好几次。看着他羞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林原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再太打扰他学习了。

林原爱就曾撞见过一次他的辅导员训他。那天放学后她去他的教室找他，他的同学说他被辅导员叫走了，于是她去办公楼，在转角处就听见他的辅导员在办公室里正语重心长地说：

“……不是不许你们谈恋爱，你们是大学生了，是成年人了，甚至都可以结婚了。但是你们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生，学业仍然是第一要务的呀。不要因为大学的自由就被冲昏头脑了。你看林原爱，还是他们系第一名，你看她的老师说她什么了吗？可是你呢，你上学期可是一次也没有缺勤过，这两个月你缺勤多少回了，几个老师都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作业也不交！还有这个卷面成绩，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几门都是不及格！这门，还差得很远！都是教授们同情你，把平时成绩打得很高，总分才踩线。本来秦教授是不肯通融的，是我三说五说，给你说了许多好话，找了许多借口……”

看着他垂着头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林原爱脸上也有些讪讪。

“嗯，怎么了啊？”她明知故问。

筱原俊哉的目光从她的脸上飘开，掩饰道：“没什么，叫我好好学习。”

林原爱的脸也红了。回到公寓后，他把课本和习题册铺在书桌上，伏桌用功。林原爱站在旁边探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脑袋。隔行如隔山，她的理工也不是太好。帮不了他，她只好躺回床上，随手拿起一本闲书，颠三倒四地看着。房间里那么安静，让她觉得无趣，可又不好意思闹，横躺竖躺都不得劲，身上又难受起来。

筱原俊哉听见她哼哼，回过头来，看见她正趴在床上，咬着枕头。他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摸她的额头：“怎么了？好像有点热？”

她一下子软趴趴地黏在他身上：“你做完作业了？”

“没呢。”筱原俊哉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离他们进屋才过了不到半个钟头啊。

“哦……”她失望地低下头，不自觉地用自己的身子去蹭他的身子，“还要做多久啊？”

“嗯……”他沉吟着，“要一段时间吧。”

“哦。”她盯着他领口的一小片白净皮肤，凑过去舔，双手抱紧了他的腰。

他被她亲得身体发抖，热血一下子涌上大脑，老师犹在耳旁的谆谆教导被抛到一旁，两人迅速滚倒在床上。

待林原爱睡着，筱原俊哉冷静下来，又回到书桌前。若在嵯峨野，他自然不需要考虑生计的，但现在，他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是要有一份学历和本事，将来才能养活她的。她把心灵和身体都交给了他，他必须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来。他这么要求自己。

因此林原爱半夜醒来，看到的就是他挑灯苦读的背影，不禁感到愧疚。可第二天，和他在一起，她总会忍不住。忍不住靠在他身上，碰一碰，亲一亲，往他衣服里摸，然后，就不受控制了。每次云雨欢爱，餍足后醒来，林原爱都暗恨自己，怎么就这么贪于享乐呢？

“对不起哦。”看着他因学业脸色都苍白了几分，林原爱很有些歉意，“都是我不好……”

“不，是我不好。”筱原俊哉也抢着道歉，“是我太笨了，这么简单的知识还要学这么久……”

自那时起的一年光景，大约是两人最为甜蜜的时光。她对他敞开心扉，情意缱绻，他对她本就爱恋至深，此时又有了肌肤之亲、鱼水之欢，两人情投意合，日子更是过得如蜜里调油般。

其实细细回想，这段时间也不是全然快活无忧的。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家底，都靠着补助金过活，囊中羞涩是常态，为此林原爱不得不写些文章挣点稿费，攒上一个月才能给他买件好点的衣服或鞋子。而筱原俊哉为了不使林原爱的饭桌上只有清汤寡水，也只能去打工兼职。有一段时间，他打了三份工，林原爱知道后，坚决不同意，逼着他辞了两个，他还颇为可惜，林原爱气得一个星期不肯吃饭，他才妥协了，从此安安分分地只在那家茶餐厅里做兼职，林原爱还总嫌太辛苦。

而在学校里，林原爱向来目无下尘、性情孤僻，与同学无多少来往，但这种孤高自许的个性，加上浓烈冷艳的容貌，便被认为是高岭之花，一时也令男生们趋之若鹜。林原爱对追求者的回绝都不留余地，而她和筱原俊哉在一起的消息很快在校园里传开了，自己追求不到的人与一个父母双亡、一贫如洗的瘸子同居，这就大大挫伤了某些男生的自尊心，以至于他们时常去找那时名为夏一的筱原俊哉的麻烦，对他横加羞辱。筱原俊哉默默忍受，林原爱知道后气愤不已。

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繁重的课业，在学校里和同学的抵牾，以及各种琐碎的杂事，没想到这样一段时间，竟成为两人的一生中最为怀念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