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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谣言四起（第1页）

遗憾的是，伴随着一个仆妇的尖叫声，这番质朴静谧的风貌很快消失不见。她这一声尖叫颇为突兀，众人谈论得正欢，她这一惊一乍的，多少让身旁的其他仆妇都有些不悦，可是看见她一脸害怕的样子，她们也不好发火。冯婆婆按耐住内心的不舒服，急忙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死人，死人，水里有一具死人。”只见那个仆妇满脸惊恐，身子退到岸边，手里的木缒落在了河里，顺着水流不知飘向了何处。她见大家都看着她，便支支吾吾道。“就在那儿，你们快看！”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掌，指向了从桥洞缓缓流淌过来的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血迹斑斑，尸体下的血丝隐隐约约的绰着。尸体泡在水里应该好几个时辰了，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皮肤惨白得吓人，脸部也肿胀得很厉害，像是泡烂的馒头。

其他仆妇闻言下意识向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具尸体，纷纷色变，忍不住尖叫出声，她们和先前那个人一样，惊恐地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端起木桶木盆就往岸边桥边走，有的甚至连衣服都不要了，直接吓得跑到巷子里。还是冯婆婆眼界宽阔，她高喝了一句“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可是众人哪会听她的，都一个劲儿地往后退，一窝蜂地就要四散逃走。

正在这时，一个端着木盆刚刚过来的李大娘过来了，她是李胖墩的娘，横门巷子出了名的泼辣，整个横门巷子没几个不认识她的。她看见众仆妇慌慌张张的，大白天见了鬼似的，便上前拦住她们，不禁有些奇怪，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其他仆妇如同当头棒喝，终于从震惊中回转过来，停住了脚步，扬起头要听她说什么。她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不慌不忙，拿了件干净衣服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讥讽道

：“不就一个死人么？有什么好怕的？我在城外看了不知道多少。你们让开，让我看看。”

众仆妇刚刚聊到昨天城外的惨况，现在面前忽然出现这么个死人，不被吓破胆才怪呢。毕竟从小都是在大户人家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个死人。不过听她这么一说道，顿时仿佛抓住了主心骨，内心的恐惧情绪得以抑制，她们端着盆子的手也不再瘫软了，有好事的反讥道：“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你们真是吓昏了头，赶紧报官呐！还愣着干什么？”李大娘闻言心里稍稍有些得意，但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赶忙道：“这可是人命官司，赶快禀报县衙。我们担待不起，当然还是得官府的人拿主意。”

“现在这会儿县衙还没开门呢，根本找不到人，没法子报官呐！”

“我有个侄子在县衙当差，我现在就去找他。”

“快去快去。”旁人也催促道。

没过多久，县衙派来的捕快和仵作来勘验了现场，说死者正是老刘头和他的媳妇。

老刘头作为官府的衙役，竟忽然死亡。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而且一起死的还有他的媳妇。城里治安管理得严格，城内治理得都不错很少发生人命案子。这件事情一传出来，便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私下里偷偷议论，说老刘头是因为昨天城外的事情被杀的，矛头直指官府，说官府为了杀人灭口而行这般蠢事。这样的说法说得这么古怪还没有头尾，大家都是不信的。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是昨天老刘头杀了不少黄巾军，这些黄巾军的鬼魂半夜回来报仇了。各种说说，众说纷纭。总之，自从发生了老刘头这档子事之后，各种谣言层出不穷，官府压了好几次都没能压下来，要么费尽千辛万苦压下来了，过几天又再次出现。城里的说书先生实抓了一茬又一茬，跟田地里的麦子似的，割都割不断，闹得城里人心惶

惶的，实在可恶。久而久之，事情闹大闹响了，把官府也弄得疲乏，人家也懒得做实质性的辟谣行动了。

老刘头的死充满蹊跷，疑点重重，坊间多有说法。不过咱们现在暂时将老刘头的事情就这样先搁在一边，来说说另外一件事。话说当天早晨不止城内发生了死人，城外也出现一番波澜。事情还得从昨天的赈灾粮食说起，话说昨天城外遭黄巾军刺杀，官府损失惨重，拿来赈灾的粮食都被抢了不少。

说实在的，抢粮的主力还是得属外面的灾民百姓。昨个夜里那些个有心人打开粮袋里的粮食一看，发现里面装的竟然都是些负责张贴告示的沙石谷栗，心里都是一慌，一晚上都没合眼。等到大家伙第二天起来了，城门上的鼓声敲响了，便看见城宽厚的城门随之打开了。一个负责张贴告示的保丁草草将告示贴好，趁着众人还没有注意到他，便急匆匆的钻进城门。

灾民见他鬼鬼祟祟的，本想抓来盘问一番，但想到他身上的衣服，便不敢动手，让他偷偷溜进城去了。众人觉得奇怪，便上前想看看公告上写得啥，这一看，差点没骂出声。你猜这公告上写得啥，这上面写着，说那群贼人早有准备，在官府有内应，里面串通，合伙把用来放赈的粮食提前掉了包，偷偷运出了城外。大家伙嘀咕啊，这粮食长了翅膀还是咋地，怎么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运出去。似乎官府早已想到了这点，他们在上面还写着抓到了几个贼人，而且找到了确凿的证据。官府同时也依法处理了一批人，准备押往京都受审。

这下大家伙鼻子都快气歪了，这算什么事，明明是官府自己把粮食换了，可是却把责任偷偷扔到了小吏身上。而且上面还说这次通贼的主要人物就是刚刚死在栖雀桥河畔的老刘头…

……

……

毗邻横门巷的那户清贵人家，门庭悄悄开了一道缝，一个仆役打扮的年轻小厮在门后走来走去。他是负责打理院子卫生的，要起得早床，赶在东翁没起床前把地面的落叶收拾好。

除了他之外，院子里走动的人并不多，看来府里的丫鬟仆役还没有正经的起床。

他拎着扫帚扫着扫着，忽然看见一个倩影从身后溜过去，他抬头一看，发现此人正是大小姐房间里的贴身丫鬟小翠。

“小翠姐姐，小翠姐姐。”他喊住他。他喊了几句，见小翠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便稍稍提了提音量。他的年龄小，身体也小，说话的声音却不小。这一通喊，吓得小翠一哆嗦，差点把怀里抱着的木桶丢在地上。待看见是扫地的小六，她便惊咦道：“小六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爹昨日特意吩咐的，说是院子有些脏了，让我帮忙扫扫。”小六子举了举手中的扫帚，答道。

“哦，这样啊～那你好好扫吧，我先回小姐那儿啦。”小翠心神不宁地回了一句，说完便朝着对面的长廊走过去。她越过长廊，便是后花园。府里众人都知道，靠近后花园的地方是女眷居住的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