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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最担心的还是粮食够不够的问题。
韩临风道:“我抓的那批‘硕鼠’,都惜命得很,想我能从轻处置他们。我没有将话说死,只是用话点了他们。他们们倒也明白意思,拼命地往外吐赃款。有了这些钱银,我也好另外买粮,填补余下的空缺。只是这运来的粮食,最好隐蔽些,免得我们嘉勇州那位上将军知道了,又睡不着觉。”
苏落云倒是一早就替韩临风想好了运粮的路数,于是说道:“我搬来凤尾村,家私器具都要重新采买,倒是可以拿来一用。你既然不欲人知,就不能走正经的官道。我前些日子在梁州,闲来无事走了几家镖局子,先是借口采买香料等贵重之物,让他们走了两趟镖,稳妥得很。若要运粮,不妨多请几家镖局子,化整为零,一点点来……”
韩临风没想到,她在梁州一个人竟然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心思可甚是花费心血啊!
他曾经也跟父王一样,觉得娶妻如同穿衣,穿哪件不是穿?妻子的人选无所谓,只让父母决定便好。
可是现在,他越发体会到了古人云,娶妻当娶贤,是何等智慧之言。
若是当初娶了王家小姐,那位小姐大约也不过是像他的母亲宗王妃一样,娇花样的青春,在梁州这等苦寒之地里枯萎,也许会因为不适应王府,或者不理解自己的丈夫,而变得心存怨念……
反而是苏落云这个不被人看好,野花般的姑娘,看似羸弱无助,其实却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让所有挨着她的人,都不自觉地受到感染。
他当初娶她,固然是因为喜欢她。可是这喜欢里,有五分爱,五分怜的成分。
他总觉得她可怜,想要将她护在身边才好。
可没想到,成婚以后,倒是他承了她的照拂更多些。
他的满腔抱负,不能为人知的心思,可是尽情地向枕边的她倾述。而她也尽最大的努力,默默为他打理好一些细碎,但又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个能让男人,放心将脊背全都交付给她,然后奋力前冲的女人。
世间女子固然千千万万,可是如此契合他的,天地间,只这苏家阿云一个!
想到这,他将那朵小野花紧紧搂在怀里,然后说道:“好,都听你的!咱们就化整为零,利用镖局子打掩护,先将粮食数目填补上再说。”
迁西粮草营的这场人事变动颇大。那些说情的人不光去了北镇王府,有些甚至还求到了王昀将军那里。
王昀也听到了迁西营上报粮草损耗的事情。他也没想到自己离开后,韩临风居然能查出上一任督运的漏洞来。
这样一来,迁西营的粮草缺口尽可以推给上任,倒是与新来的督运韩临风无关了。
王昀微微皱眉,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纨绔子弟可不是会这么雷厉风行的。于是他招来幕僚,询问此事。
他的幕僚中,倒是有熟人在迁西营,探听了当时的详情,便向王昀报呈:“这事儿也是蹊跷,那位世子爷起初是诸事不管的。后来也不知从哪里探听了前任督运倒卖库粮的口风,这才知道原来粮草营里有生财之道。可是属下吃得沟满壕平,而他这个新来的却茫然无知,什么好处也没捞到。于是他发了大脾气,下狠手开始整治。”
说到这,那幕僚还甚为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是,那些押运们心太黑,居然想独吃大头,这下惹到了韩临风,就在他们倒卖粮食的时候,突然带着侍卫出现,拿了个现形……”
王昀的眉头倒是一松,这么说来,是那个纨绔发现分赃不均,自己没有捞到好处,才大闹了一场?
那属下又说:“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听说韩临风这次下了狠手,还从那些贪赃枉法的下属那里敲出了不少的银子。他现在富得流油,居然将自己那个貌美新妻安置在了凤尾村,还买下了前任督运的院子,又在南边定了不少家私器具,还有各色食材,见天地往回运呢,据说折腾了不少镖局子走镖……”
王昀冷哼了一声。他虽然有心以粮草营为借口,推脱了不战之过。可是若要将自己的后背给这样的半吊子粮草营,他也寝食难安,生怕这帮子硕鼠拖累自己的后腿啊!
所以王昀也不再深究粮草营的这次人事动荡,只是暗下决心,待用完了这纨绔,粮草营一定要重新大换血!
眼下前线缺粮缺得嗷嗷叫,铁弗人,叛军,还有大魏的兵马都在紧盯粮草线。
一旦韩临风开始运粮,就好像在饿狼堆里举了香肉行走,压根不需王昀多费气力,自有饿狼将他撕咬得片甲不留。
叛军裘振最近动作频多,一场大战迫在眉睫。王昀不想再在嘉勇州浪费时间,只想早点回后方跟亲人团聚。
半个月后,王昀便给迁西粮草营下令——将冬粮多运些来!
韩临风明白,这是王昀怕自己这块肉不够肥,引不来饿狼啊!
一旦丢掉了数目庞大的粮草,这个罪过可不轻……
他倒是不动声色,照常吩咐下去。于是上将军一声令下,迁西粮草即可装车,准备三日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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