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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笙沉沉睡去,但这夜却又做了噩梦。
他梦到湛祯去了秦楼,在一位姑娘那里发现了点白,回来便开始拿刑罚折磨他。再然后,刚刚进京的哥哥也都被下了大狱,湛祯为了折磨他,当着他的面把哥哥杀了。
“笙儿?”他被人唤醒,额头被冷汗打湿,恍惚了一会儿。
湛祯给他擦着脸,道:“做噩梦了?”
“嗯……”咸笙清醒的时候,很能控制情绪,他看着湛祯温柔的眉眼,很难想象有朝一日他对自己举起屠刀会是什么样子。
夜色糊了心,咸笙缓缓蹭过来,把脸埋进他的怀里。湛祯心里发软,心疼他难得的脆弱,却又因为他的依赖而高兴,他摸着咸笙的头,温柔的把人抱紧了:“不要怕,以后再做噩梦就把孤带进去,孤会好好保护笙儿。”
咸笙因为他的话而觉得好笑,梦里哪有那么轻易说带谁就带谁的?
但他还是软软答应:“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咸笙醒来,忽然听到屋内有剑锋划过空气的声音。
他扒开床帷,穿上鞋子,抬眼便看到湛祯手里玩着一把长剑,见他醒来,便道:“昨日秦楼捡来的,你来看看。”
“我对这个不太懂。”咸笙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然后朝他走过去,问:“起多久了?”
“孤都练刀回来了。”湛祯把剑递过来,咸笙伸手,他却又是一缩:“有点重,放桌子上看。”
咸笙便坐下来,认真摸了摸,只觉剑身通体雪白,可却寒意凛冽,应当经常饮血,他推测:“此剑该有个好名字。”
“森白。”湛祯道:“可曾听过?”
咸笙摇头,道:“我常年长于深宫,对江湖之事并不了解。”
“这是何耳觅的剑。”湛祯语气很轻,眼神却很深。咸笙抬眼看他,忽然明白了他昨日要抓的人是谁了,他敛下心思,好奇道:“秦易的窝点,你都查封了?”
“他行事谨慎,至今只暴露了一处,还是上次你被掳走那次。”
“你要杀他了?”
“你兄长即将抵达上京,为防止他们私下见面,孤要先下手为强。”
“若他们当真会私下会面,你不正好抓?”
四目相对,湛祯托腮,道:“若是这样,你兄长只怕也要受牵连了。”
“兄长与秦易不合,何况如今大局已定,他不会与秦易联手。”
湛祯静静看着咸笙,后者也平平与他对视,湛祯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昨日咬过得地方有些痕迹,他开口道:“公主当真觉得,大局已定了么?”
咸笙表情未变,心里却迅速明白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如果咸笙很坦然,那么两国联姻便是真的可定大局,咸商不会贸然与秦易联手共抗大晋,可要是咸笙有秘密,并向大晋隐瞒了这个秘密,那么一边是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因为他的秘密而震怒的大晋,一边是爱慕咸笙求而不得的梁人秦易,咸商很大可能会选择与秦易联手,在拆穿之前把这件事抹平。
怎么抹暂且不论,但湛祯如今已经察觉,必然会根据这件事做出反应。
他必须要在咸商来到上京之前,确定他的妻子是否有秘密,这将决定他如何对待来探亲的咸商。
湛祯多聪明啊,咸笙在心里感叹,他短短两句话便将自己逼到绝境,暗示自己已经到了坦诚相对的时候,他在试探,在步步紧逼,却又给他一种好像还顾念着情分一样的错觉。
但咸笙怎么可能主动坦白,如果他现在说了,兄长以为的探亲便是在走向黄泉,可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咸笙也不好跟兄长去信劝返,那等于变相承认自己藏着秘密。
咸笙忽然侧头,躲过了他的手,做出不悦的神情:“我如今已经将自己尽数与你,你竟还说出这番话?”
湛祯缩回手,愣了一会儿。每次咸笙一反驳,他都觉得自己是错的,只好道:“是孤错了,先吃点东西吧。”
咸笙吃的一如既往的少,且吃罢便又歪倒在躺椅上,宫里却突然来了人,喊的是湛祯。
湛祯披上大氅,对他道:“想是因为昨日秦楼之事,父皇有话要问。”
“路上小心。”咸笙没动,他身心俱疲,却还要强撑着,声音有气无力。
心情低落,让他精神明显萎靡。耳边听到湛祯离去,他缓缓合上眼眸,满心不知所措。
那脚步声离去,却又忽然折返,咸笙下意识睁开眼睛,身下的躺椅因为被湛祯撑住而晃动,他有些茫然:“怎么突然,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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