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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第2页）

云珞掀开布帘进门，刀锋样的寒风和呼啸大雪霎时间被隔离在厚重的布帘之后，有着昏暗灯光的客栈里，一个身穿灰布棉衣的小二正在一条长凳上坐着打瞌睡，掌柜的则借着微弱的灯光，提着笔细细的记账。

“客官，您是要住店？”店小二一个激灵醒来，连忙陪着笑脸走到云珞面前，云珞点点头，张了几下嘴才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干涩的话：“住店。”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小二把云珞请到柜台前，掌柜的头也不抬：“一天十个铜板，不包三餐和热水。想要热水的话，价格是一壶五个铜板。”

十个铜板住店就有些坑了，五个铜板一壶热水简直就是在抢钱了！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云珞也没有办法，只能付账。

云珞被冻得通红颤抖的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一小块银锭扔上柜台。

这么一小块银子已经足够一家五口活上半年，掌柜的笔一顿，霎时间扔了笔捡起银锭，再抬头时已经是一张殷勤笑脸：“上房一间，客官您要不要热水洗沐一下？”

“明天再说。”云珞疲惫的木着脸，转身就跟着更加殷勤的店小二上了楼。

云珞给的多，小二自然带云珞进了最好的客房，可说是最好，其实也就是还算干净，店小二给云珞送上一壶热茶后就勤快的点灯烧起炭盆，火光跳跃，才给整个房间带来一些温暖。

云珞不等店小二出去就躺上床，床上棉被并不新，甚至还带着一点潮气，云珞却恍若未觉，闭着眼睛，手牢牢的按在胸前。

店小二弄好炭盆后回头看一眼云珞，又扭头开始勤快的收拾房间，东擦擦西擦擦，等桌上灯油都快燃尽，才慢慢的蹭到床前。

云珞已经许久没有动上一下，如果不是胸脯还有起伏，只看那张了无生机的惨白面容，他简直像是一个死人。

店小二屏住呼吸趴在地板上，手朝着云珞垂在床边的破烂袖子摸去。

袖子又冰又湿，冷的可怕，仿佛棉花里都被灌满了冰碴，店小二一摸之下忍不住就是一个哆嗦，停顿两秒后才壮着胆子仔细的去摸里面的内袋。

什么也没有。

店小二摸了又摸，都差把里面湿冷的棉花掏光，却也没能摸出第二块银子。

暗啐一口，店小二直起身，刚准备去摸另一边的袖子，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黑沉沉的双眼。

那双眼睛极黑，在尚且算亮的油灯下面居然也映不出半丝光亮，黑的仿佛能将人心底的魑魅魍魉全都映照出来。

云珞没有起身，店小二就被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滚。”

一个字从惨白的嘴唇中蹦出，没有掷地有声，反而倦怠的仿佛呢喃，店小二却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几个眨眼就到了门外，战战兢兢的关上了门。

门内的云珞重新闭上眼睛，他已经极其困倦，但即使再怎么疲惫，他也绝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也许是被吓破了胆，后半夜再没人来打扰云珞的安眠，直到第二天外面一声鸡叫，云珞才猛地睁开双眼坐起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先伸进怀里，去摸那条融进了云中璧元婴的鱼。

鱼还在，甚至因为一晚上都在胸口捂着，还带着淡淡的体温。

鱼只是一条普通的鱼，黑背白肚，要说不普通的地方，也只有占据半个鱼身的鲜红刺青，像一片漂亮的鲜花怒放，又像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密不透风的裹在鱼身上，似乎要将整条牢牢鱼锁住！

而同样的刺青，云珞手背上也刻着一个。

“师尊？师尊？”云珞小声开口，鱼一动不动，仿佛一条死鱼，云珞也没有指望鱼立刻就给他回应，只用手指轻轻的抚摸过那鲜红刺青，重新将鱼放进怀里。

刺青是他们签订契约后就刻上的，是他们能够延续生命的关键，只要刺青还在，人就还在。

确认了鱼的安全无恙，云珞就下了床，抓过桌上冰凉的茶水倒了一杯，给自己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