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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州十七县修路,工程巨大,暂时无论是银钱上,还是人力、能力上都不能齐头并行。他是打算,先拿一县做版样。因为谭毅有过修路的想法,还画了路道图,所以相较之,吹郧县正好。
万事开头难,若能将吹郧县这个头开好了,那之后许多阻碍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散解。
说到底,赢得民心,是修路之关键。如何赢得民心,在于“利”。
行了两刻,路陡了。一行下马,牵着上坡。小路窄得很,两边草不深但密。
谭毅还在说:“走这里春夏秋都要扎紧裤腿,尤其是夏热时,蛇虫鼠蚁猖獗。逢阴雨,还湿滑,从此经过的没几人能幸免,都摔过。”
云崇青看着脚下:“这坡可以垫得斜一些,再拓宽撒上小石子。”
“大人懂修路?”谭毅就着话,再侃侃而谈。
记恩实忍不住了,抬手掏了掏发痒的耳朵。这姓谭的是蚊子盯上血珠子了,不过自己对他也确有改观。到此,谭毅之前的那些不忿,他亦能理解几分。竭尽全力了没成,与袖手弄闲一事无成,是两回事。
也是赶巧,他们刚进小于村,就见前方一群人围着,嘈嘈杂杂。蒋方和看了一眼云大人,将要前去,就被拦下。
“一道去看看。”云崇青听到什么娃子,不由警觉。
阔步到近前,窥见被围着的驴车上坐着七八个瘦弱的小娃。记恩拐了下边上的云崇悌,低声:“六哥,人牙子进村。”
云崇悌脸阴沉,目光盯在那几怯生生明显被惊着的小娃身上,心里生涩。他们才多大,眼里尽是害怕与茫然。
“余二娘,俺说了不是不许你卖大丫子。”一个穿着褂光着膀子的瘦高青年,拉着驴不放:“这牙婆头回来,也不是咱们附近村里人,光嘴上说自个是正经人,有儿有女,不会把娃卖进窑子,顶啥用?出了村,你想找她都没地找。”
“小哥儿,不带你这样埋汰人的。”穿着大绿衣裙的牙婆,瞧着也就三十来岁,手里捏着红帕子,左嘴角上头长了颗大痣。
“我十里八村跑了半辈子了,也是头回遇上你这茬。人娘老子银子都收了,你追着硬不让走。以前就传你们吹郧县是土匪窝,我今个也是见识了。”
“你胡嘞嘞啥?”几个围着的村民不高兴了:“啥叫土匪窝,给俺们说清楚了,不然连人带车你别想走。”
“咋,还想劫老娘啊?”牙婆子双手握拳,往腰间一支,两眼勒大了,大骂:“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那德性。是我找事的吗?我干干净净的行当,被诬蔑成啥样了?”瞪向拉着驴的青年,口沫横飞,“找不着我,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熊大娘子是什么来头?呸…”
一直拽着青年的弯背妇人,想看缩在车上的娃,可目光每每触及又连忙躲闪:“三书,二娘谢谢你。你放开手让熊大姐走吧。”
叫三书的青年不放:“你别听她唬,啥十里八村跑?俺打小就跟俺爷、俺爹到处走动,从没见过她,更没听说过这片有姓熊的牙婆。你屋里要是真不得过了,可以等几天,跟萝良村申阿婆说。”
余二娘双膝一弯,就要跪:“算俺求求你了,她比申阿婆那好说话,给的也多。”
三书急了,一把拉住她:“申阿婆底实,娃子也不卖远。家里要想了,还能跑去瞅一眼。”
“卖远就卖远吧,总比留在咱们村里守穷的好。”余二娘眼泪滚落,哭嚷道:“大丫子,不要怪爹娘狠心…你这辈子投错胎了,下辈子一定要记得睁着眼往富庶地投呜…娘对不住你…”
缩在一个半大男娃身后的女娃,皮子黑黝黝,但眼睛长得漂亮,含着泪,像只鹿儿,紧咬着牙口,不敢哭出声。
“你…”三书右手死死地抓着缰绳,这牙婆子明显有问题。
“三书,你放手吧。”一位拄着拐的婆子,老眼眼角夹着浑黄:“余二屋里现在啥日子咱大伙都知道。大丫子跟熊娘子走不是坏事,至少有了这口,一家子都能熬过一阵。”
牙婆瞥见几个衣着体面的生脸,越发不耐:“你到底放不放?”手去夺三书扣着的缰绳,“那丫头留给你,我不要了。你赶紧放手,我还紧-->>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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