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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交给元安后,卫长宁就去处理铺子的事,君琂则按照旧例去书房,两人各自忙碌。 天气渐热,夏衫都准备好了,卫长宁换了件轻薄的袍服去书房,君琂见过幕僚后便回卧房。卫长宁还未曾回来,她想到今日当铺的事,林璇许是未令掌柜封口,险些在卫长宁露馅。 她命人去处理此事,方回卧房更衣,门外婢女进来,问道:“公子还未曾回来?” 无人回答,她疑心转身,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搂住,她猛地一惊,闻到熟悉的清香,心中渐渐放松。那人不知收敛,反蹭上她的脖颈,低声道:“阿琂,唤声夫君,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菌:不多了,不多了。 本章沙发1000晋江币。 六十七 一天到晚,想一出是一出。君琂不理她,将人推出卧房,自己更衣,换上轻便的家常衣裳。 卫长宁不恼,不想走开就在门外等着,婢女见她被赶出来,低低笑了两声,洗了果子给她。庭院里晚风吹在人身上很舒服,婢女贴心地搬来一张小榻,笑道:“公子晚上住外面,也是不错哦。” 明目张胆地打趣,卫长宁捡着果子砸过去,骂道:“赶紧滚出去,还不去准备晚饭。” 婢女低笑两声,俯身退出去。 春末的晚间并不冷,比起白日里清凉些许,卫长宁无事坐在小榻上,捧着碟中葡萄吃了几颗,近日朝堂无大事,太傅也轻松些许,然而皇帝心思愈发多疑,自己的孩子都在怀疑用心,是否对他忠心。 雏月露出小小的月牙形状,挂在柳梢之上,卫长宁仰首望了一眼,眉眼微展,静静等着先生出来,晚膳未用,她总不好将自己关在外面一夜,先生定舍不得。 她等了会,卧房内没有动静,索性躺下来等,凝视天中不多的星辰,等了会儿还是不见先生开门。忍不住了,她下榻敲了敲门,低声提醒道:“先生,该用晚饭了。” 没有回应,莫不是真的是生气了?卫长宁在门前徘徊,她不过想着逗弄下而已,听着少夫人唤着亲热,她就想试试,哪想将先生惹生气了。 她想了想,大胆地推门。 奇怪的是门一推就开了,她悄悄地将头探进去,先生靠在榻上浅眠,似是不安,眉眼紧蹙。几月来,她每每都显得心事重重,也不知怎么了。 她走过去寻薄毯盖上,凝视她平静的睡颜,不好打搅,就想轻轻地走出去。 卫长宁方转身,手就被人攥住,她茫然地回身,君琂睁开眸子,坐直身子,眉眼处的倦意消逝,舒展开来,又是一番清冷风雪的风骨。 卫长宁被她攥着就坐到她身旁,给她揉揉肩,也不说话,极是卖力殷勤。她手骨都似是软的,捏得人很舒服,君琂笑了笑,“你这是赔罪来了?” 她说话时眉眼轻勾,平添两分魅意,而后靠在卫长宁的怀中,纤长细密的眼睫垂下,极是轻松自在,还有微微享受。 卫长宁由着她紧紧靠着,学着她平日里的动作也摸着她的头顶,想来没有生气这回事,她笑说:“哪里赔罪来了,我唤你用晚饭,吃过再睡也不迟。” 君琂轻呼一口气,腰间那只手极为柔软无骨,这样的女子扮作男儿,颇是不易。这般想来,眉眼间淡淡忧郁拢来,没有开口说话。 卫长宁以为她累了,便拉着她起来,给她整理好衣裳,“吃些再睡。” “你确定今晚不胡闹?”君琂坐起身子,扫她一眼,并无怨怪之意,细细听来倒是宠溺多些。 婢女进来掌灯摆膳,卫长宁眼睛眨了眨,凑到她耳畔,锲而不舍道:“饶你可以啊,你唤夫君。” 她声音极轻,本就是低沉的嗓音,这样故意压低听起来极是惑人。君琂以前想念她绵软的嗓音,久而久之,也看明白了。现在又有些后悔,这样的嗓音在床第间很是令人发软。 她面色通红,也无恼意,眼下天色黑了,不好又将人赶出去,是以,她冷冷看一眼,甚是冷漠地走出去。 卫长宁唇角微微上扬,也快速地跟着走出去。不多时,元安来报,已命人去打扫府邸。 他办事谨慎,这些年愈得卫长宁的心,听到回复后,就打发他回去休息。 晚膳后,君琂与卫长宁提及今日沐家后院发生的事,沐云当年有所偏颇,卫长宁不大有这些记忆,便宽慰她:“多年前的事,不好再说,我无甚记忆,再者母亲喜欢男儿本就是知晓的事,她若不偏心怎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君琂苦恼,道:“可曾想过恢复女儿身?” “不想了,若是恢复女儿身,天子震怒必有人为此承担罪过。”卫长宁摇首,神色极是自然。 “如果无人承担罪过,你可曾想过恢复?”君琂语调也是自然,斜靠在小榻上,暖黄的烛光落在面上,散去清冷。 卫长宁不晓得她无故提起这个,道:“不想,以前担忧被父亲知晓会有生命之忧,他为着侯府前程,活活打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眼下你我这样正大光明在一起,也很好,女子虽说也可,但你位高权重,旁人会指点的。” “我并不在意旁人指点。”君琂道。 “先生怎地提起这个,我怎么可能会恢复女儿身。”卫长宁觉得奇怪,她凝视先生神色,凑近了去看。 君琂知晓今日问多了,恐她多疑,趁机摸摸她的脑袋,眉眼皆是婉约之色,笑说:“因为你着珠翠斓裙很漂亮,也很可爱。” 卫长宁眯起眼睛,抱着她:“这很容易啊,阿琂唤声夫君,我便换给你看,就给你一人看。” “不正经。”君琂戳她脑门。 卫长宁立即反驳:“是先生先不正经的。” 君琂语塞:“我、我哪里不正经?” “你说我换裙裳很可爱,这是正经的话吗?”卫长宁揪到她的错处,毫不犹豫地戳出来。 君琂立时说不出话了,方才不过随堵塞她,竟成了她不正经的理由。她耳尖微红,没有再说话。 卫长宁见到她通红的耳尖,极是有趣。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君琂微缩,她理直气壮:“你、你之前碰过我的,我也可以碰碰你的。” 君琂无奈,不理会她的傻气,“该睡了。” 时辰不早,明日并非休沐,是该要歇了。卫长宁也听话地去上榻安置,婢女将门轻轻合上,退入廊下守夜,阖府安宁。 卫长宁依旧想着白日里沐府的事,她翻来覆去,最终翻到君琂怀中去。 君琂没有推开她,私下里总是爱闹腾些,比起以前看着温润时生动了许多。她想起以前的事,略有些分神,卫长宁趁机搂着她的脖子,控诉:“你毁约了。” 一句话惊得君琂松开她,不去理会她突如其来的控诉,背过身子不理她,留着卫长宁一人嘀嘀咕咕。 她不说话,必是理屈。卫长宁摸透君琂的性子,不退反上前从身后抱住她,习惯性去蹭着她的肩膀,故作叹息一声:“太傅说话不算话。” 这个时候唤太傅,就如同一本正经地说起朝堂上的大事,偏她总装得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君琂不去看,就知晓她装出的委屈神色。 这人,就如同卫怀慎所说的,惯会扮猪吃老虎,一肚子坏水。 屋内一时间静默,君琂眉头皱着,再多的慌乱不安也因这人的胡搅蛮缠而烟消云散。不知为何,她感觉到卫长宁这些时日总是撒娇求亲热,外人道她成熟稳重,都是假的。以前不是这般的,君琂仔细想了想,莫不是她也察觉出自己身世?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君琂想回身看看她的脸,奈何卫长宁从身后搂着自己,动弹不得。 卫长宁哪儿知君琂的想法,自己想着将昨夜补回来。两人都不是闲人,休沐时才会在一起,偏偏昨夜说是今日要去赴宴,不可耽误大事,便剥夺了昨夜的欢好机会。 明日虽说不是休沐,却无甚大事,卫长宁又动了歪心思。君琂却知明日需去见皇后,商议行宫养病一事,皇帝将此事托付与她,自然要用心的,且她也有愧疚。 她动不得,眉眼忧虑反倒散去两分,贴着卫长宁温软的身子,道:“为何要说话算话呢?” 听到这句耍赖的话,卫长宁咦了一声,咬着君琂的耳朵:“那我也要说话不算话。” “你不行。”君琂怕痒,躲了开来,被卫长宁抱得紧紧的,耳畔传来她迷糊的声音:“为何我不行。” “因为、”君琂顿了顿,笑得婉约,道:“因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论起身份,卫长宁可算‘君子’。她不悦,道了一句:“伪君子罢了,不算的。” 说完,看向君琂白皙的颈,肌肤相触,熟悉的清香在鼻四溢,令人沉迷。君琂料到今夜不会轻松,也由着她去闹,阖眸柔然一笑。 她一笑,卫长宁心中极是欢喜,恨不得将这份笑意刻在心间,永久都忘不去,脱去衣衫时,不忘去诱着她:“唤夫君,好不好?” 夜晚之间的事,君琂向来无主动权,听她这句话,更加羞赧,抿紧唇角不说话。卫长宁不依不饶,面对于君琂此时的软弱,委屈道:“你方才还说我是君子的。” 她微凉的手拂过君琂脸庞,使得脸上肌肤跟着发热,蔓延至心口。君琂在想她为何这般执着,更不知她今日为何非要听这句话。 君琂自持,说不出这句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枉然,春日里的景色总是很美好的,她微微合眼,脑海里皆是卫出宁的模样。 春日里的清晨,总有鸟儿盘旋,叽叽喳喳扰人好梦。廊下婢女驱赶着雏鸟,反将动静变大了些。 卫长宁被吵醒,睁开眼睛时,君琂尚在睡梦中,她扭头去看向窗外,听着婢女小声说话,道是声音小些,勿要吵醒太傅与公子。 今日要上朝,不能多睡。她低眸看着君琂,亲了亲她的眉眼才觉满足,觉得先生别扭极了,昨夜如何诱她都不肯说,许是未到情深时,她一面轻轻换好衣袍,一面想着如何‘情深’。太傅哪里都好,就是太过镇定自持,许是与平日里人前端庄举止有关。 她这里未想明白如何诱太傅‘情深’时,婢女敲门,君琂也跟着醒了。 卫长宁将自己穿戴好,出乎君琂意料。她微带迷茫,卫长宁立即凑过去,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君琂未曾拒绝,由她扶着,怪道:“今日怎起地这么早?” “醒了就起榻。”卫长宁笑吟吟地应着,哪儿有昨日里‘万分委屈’之色。君琂也不理她,唤婢女入内梳洗。 两人用过早饭后才去太极宫,下朝后,君琂回署衙,接到皇帝下发的奏折,她翻来细细看了,高逸未走,与她解释:“皇后殿下道是卫侍郎做事谨慎,行宫里修缮一事未曾结束,便令她与工部容湛前去料理。” 君琂看到上面皇帝印玺,眸色深沉,道:“殿下亲自点名令卫长庚与容湛共同去行宫?” 高逸道:“确实亲自点名。” 本不是大事,不过行宫内修缮花费的银钱都会从户部出,户部也会派人过去查看,这些事多会是下面的人去交接,但是令一部侍郎过去有点说不通。 工部容湛官位不及侍郎,被派遣过去也是常事,但前些时日卫长宁提过,容湛怀疑她的身份,君琂多了重心思。容湛还要在朝堂上做事,安守本分,君琂也不会多事,若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她也不会任由这颗毒瘤在朝堂上。 高逸没有多待,将旨意传达后就离开回宫。 君琂携旨意去了户部,她为避嫌鲜少去那里。太傅过去令户部尚书张敏之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去迎。他知太傅来此必然是因为朝堂上的事,便将人引进去。 孰料,太傅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卫侍郎在何处?” 张敏之怔了下,思索片刻,道:“入宫去了。” “陛下召见?”君琂坐下,看向张敏之,陛下相召也是常事。 张敏之道:“不是陛下,是皇后殿下。” 君琂神色微变,“因何召她?” 这点张敏之答不上来,来人只道是请人入宫,哪儿会说明为何而请。他道不知,君琂将陛下旨意传达后就离去。张敏之将太傅送上马车,回署衙翻开奏折时才知,卫侍郎被派遣去行宫。 太傅过来,想来是要亲口告诉卫侍郎。 君琂回署衙的路上心中不定,想了须臾,吩咐车夫:“去金吾卫。” 金吾卫掌宫闱安全之责,韩元正在与下属校场上切磋,听到传话,忙不迭吩咐他们自己操练,自己跑着回去见人。 两人因代王而交好,明面上并无交集,这次不顾旁人眼光正大光明过来,想来太傅遇到麻烦了。 君琂言辞简单,只道是皇后将卫长宁召进宫。 韩元一身汗水,正喝着冰饮,命人给太傅上热茶,听到这些事,奇怪道:“皇后召外臣虽说不是常事,也非大事,太傅何以如此紧张?” 君琂十根修长的指尖扣住桌沿,眸色清冽如同韩元手中冰饮,道:“容湛此人心思颇是了得,他怀疑卫长庚的身份。” 屋内无人,君琂声音压得很低。韩元心底一惊,忙将冰饮撂下,“他是何人?以太傅今日之地位,处理简单毫无根底的朝臣,应当很简单,您为何放置不管?” “容湛是我门生,我极为看重,可他行事举止颇为稳当,也是聪慧,且他这般明目张胆的试探,显然不是孤身而来。我若随意动他,岂不应证他心中所想。”君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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