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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衙门屠大牛没有找顾清,直接进了衙门找衙役说他想问问后山村的猪瘟查的怎么样了。
“屠家小子,你进来。”隔壁屋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被拉住问话的衙役向左边房门指指,说:“顾主簿喊你呢,有什么问题你去问他。”
“好。”
房门没关,屠大牛站门口看老头在看什么书,他直接走进去说:“顾叔,忙着呢?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我老婶身子骨还壮不壮?”
“都好,就听说你又沾上麻烦了?损失重不重?顾清被大人派出外差了,也没有去你家帮个忙。”老头放下手里的账本,双手交叉握着示意屠大牛随便坐。
这是要有事要说的架势啊!屠大牛在离案桌两臂远的地方坐下,吊儿郎当地摆手道:“老叔瞎说啥客气话,顾清去了也是站在门外面捂着鼻子,喜欢吃猪肉又嫌弃猪屎臭的家伙,咱们谁不知道谁。”
顾老头大笑两声,常年绷着的面皮挤出两道深褶子,骂道:“臭小子,你就不能客套两句?这么些年了你还没变,真欠揍,就是这么得罪人了让人偷摸着给猪投毒吧?”
“骂我可以可别糟蹋我养的猪,白花花的肥猪给烧成灰了,啧,比揍我一顿还让我肉疼,叔,大人查的如何了?”他下巴微扬,一副打听小道消息的模样。
“喊你来就是为了这事,人查到了,是镇东的黄析干的,但你别声张就当不知道,黄析年后就出门跑货去了,现在把消息放出去了担心他躲在外面,三年五年的换个县令也就没人追究了。”
“打算等他过年回来再抓人?”屠大牛问。
“嗯,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这是县里的大人盯得紧,一直防着咱们县里别被传上猪瘟,结果还被那目光短浅的小人给带进来了,县里镇里一起查,四五天就查出五月初七的夜里黄析的随从喊开医馆的门看伤,黄析也在县里的客栈出现过。”都是认识不少年的熟人,顾老头也没拐弯抹角的藏着掖着,直接把翻找出来的证据给屠大牛透个底。
“的确是我运气好,那贼小子估计也想不到他都没离县还被查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方家的人捣的鬼,谁知道是姓黄的这个老王八,我跟他都两三年没打过交道了,真他娘的能记仇。”
骂过后他问顾老头:“叔,他这回来后该怎么判?荷包出点血?”
老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好说,看县里大人这态度,如果是现在逮到人了哪怕拿钱赎人也得给打的皮开肉绽,但这猪瘟没传开,到年尾了就怕人也消气了,当然也有可能更生气,给关牢里睡几天,反正人不受罪就银子受罪。”
“唉,他也运气好。”屠大牛泄了一口气,在来的路上他压根没指望过能找到人,毕竟这镇上的官衙都快被乡绅给瓜分完了,都相互护着。万幸的是县里的大人也在盯着,听说是黄老狗犯的事,他激动地盼着大人一锤子给他敲死了,让他爬不起来,免得像个癞蛤蟆一样膈应人,谁知道还有半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估计也就是花钱了事。
情绪起伏太大,他有些沉默,顾老头见状想了想又多说了几句:“他落不到好,陆大人挨了县令好几次训,这也是个记仇的,反而你倒是有惊无险,没被迁怒还能拿到赔偿,到时候嘴张大点,以成猪的价钱要赔偿。”
屠大牛打起精神,撸了撸袖子点头应是,转而一副沾了便宜的嘴脸道:“那我还得感谢他了,只用忙活半年就能拿到往年整年的收入,下半年我可得好好歇歇,早知道能抓住人我当时就该把所有猪都给杀了,也不用熬了这么些天把猪当祖宗伺候,我家老头还嫌弃我胡子拉碴的能当他兄弟了。”
“哈哈”,顾老头笑着点了点手指,“你们爷俩说话真不讲究,辈分都能开玩笑,满嘴胡咧咧,也不怕得罪了祖宗。”
“屠家的祖宗不讲究这些。”屠大牛头疼,这老头教训人的瘾又犯了,他往外瞅了瞅,起身道别:“顾叔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我家小葵要吃桂花糕,我得去排队给小丫头买。”
“滚吧,跟顾清一个样,老子刚开口你们就找借口往外溜。”
“这就滚这就滚。”
赶着牛车去点心铺里买了两大包桂花糕枣泥糕,往顾清家送了一包,往回走的时候听到旁边巷子里闹哄哄的,瞄了一眼是陈家门口在闹事,勒紧牛缰绳拐弯去凑热闹。
看门外面甩的有乱糟糟的衣服,一个老头还蹲在地上往自己怀里扒拉,他问旁边站着的婆子:“大娘,这是咋回事?陈老头不要过继的孙子了?”
“嘿,过继的孙子换人了呗。”
“嗯?养了三四年了吧?这还能换个孙子?咋了?这小子得罪陈老头了?”屠大牛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子跟自己闺女差不多大,眼巴巴地盯着手里的油纸包,扫了他两眼,拿了块儿枣泥糕给他,啧,一巴掌就夺过去了,还是自家闺女懂礼。
“真是个馋嘴的,刚吃完一串糖葫芦”,看孙子已经咬了一半了,孙婆子有些丢脸的笑笑,也就详细的说了说陈家的事:“陈婆子死了,她娘家大哥带着儿子来把陈老头给打了一顿,听说是断了亲也断了生意上的来往,陈老头前段时间去县里求进货的路子,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年纪大了骨头脆,腿给摔断了,这不,他侄子们上门看他说过继的孙子照顾不好他,就给赶出来了,换自己的儿子进陈家伺候,陈老头一下子多了七个孙子。”
说到最后孙婆子也笑了,这睁眼瞎也知道陈老头的侄子们打的啥主意,巴不得他早早进了土好平分家产,她摸摸怀里孙子的头,感叹道:“还是自己的儿孙好,自己肚皮出来的老了好歹还有碗饭吃。”
看陈老头过继的那个孙子出来扶地上的老头,明显这是亲爷孙了,这老头不亏,孙子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也没嫌他又穷又邋遢,他再次拿出一个枣泥糕递给小孩,应了这婆子的感叹:“大娘你说得对。”
他赶着牛车去集市上砍排骨,终于在房子侧面的树荫底下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这么热的天他看到那黏糊糊的糖稀就觉得难受,但家里那母女俩喜欢吃,从怀里掏出问糕点铺多要的那张油纸,走过去说:“我买两根、算了,四根糖葫芦。”
“好累,八文钱,包油纸里面?”
“对,你…给我包好。”
屠大牛眯着眼仔细打量卖糖葫芦的男人,才碰面的时候他觉得这个男人像是许妍那边的亲戚,但这会盯着他瞅又有些不确定了,他也想不起来许妍侄子都长啥样了。
接过包好的糖葫芦,两人对上视线,屠大牛看这人也不认识自己只当自己看错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发现他也盯着自己打量,错愕地笑了一声,又走回去说:“我应该认识你,你姓许?”
“对,我应该也见过你,你认识许妍吗?”
“许妍是我孩子他娘。”
“小姑父!”许宏义尬笑两声,赶忙认亲:“我是许宏义,我爹是我小姑的大哥,嘿嘿,没怎么见面我见着了也不敢认,小姑父别介意。”
小自己三四岁的男人亲热的叫自己小姑父,屠大牛不适应地挠挠胳膊,道:“不介意,我也差点没认出你,你这是怎么来卖糖葫芦了?”
说起这个,许宏义脸上的笑僵了下来,丧气的说:“下雨麦子没来得及收拢完,出芽了,吃不成又卖不出去,只好又买糯米回来做了麦芽糖,串了糖葫芦出来卖,能少亏一点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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