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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是你师兄,我会照顾好他。”周厌像是看穿他的内心,补充原因,“而且我不想让你照顾他,那样我会嫉妒。”宁裴一愣,周厌依然是蹲着的姿势,宁裴的心却像是被突然拽一下,不知道要跌落到哪里,就像当年坐着自行车下坡时候产生的失重感一样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他不说话,周厌还要追问:“裴宝,你的意见呢?我想知道你的意见,你怎么想?如果你感到不适,不高兴,我就不这么做了。”“没有意见。”宁裴留下这么一句,匆匆离开,回到对门,关上门,心跳都没有恢复,没办法回想方才周厌看他的眼神,向来优秀的记忆力出现了偏差,记不住了,只记住周厌一直问他的意见。他没有意见。权衡之下,确实让周厌照顾更合适,他实在接受不了酒味,也无法搬动姜鹤。更何况,总不能告诉周厌,他不想让他照顾姜鹤。因为他好像也会嫉妒。嫉妒这个词,当真好用,好像解释了一切从前他看见周厌身边那么多朋友而产生的那些不快情绪。实在是奇怪,宁裴让自己不要再想,回到电脑前,手机却亮起。周厌拍了一张姜鹤熟睡的照片过来,来表示自己当真有好好照顾姜鹤,宁裴只说句谢谢,周厌却又发来新消息,问:裴宝,你还没有睡吗?宁裴看一眼自己电脑上的资料,不再说话,专心投入工作,企图恢复自己优秀的记忆力。而对门,周厌等待许久,没再等来回复,脸上笑容慢慢褪去,他看姜鹤一眼,正要起身,忽然透过透明玻璃的茶几看见地上有个白色小药瓶。第二日上午,姜鹤浑身酸痛地醒来,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宿醉的头疼让他睁眼都费劲,缓了好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陌生又熟悉的:“醒了?”姜鹤一愣,撑开眼皮,看见周厌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小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直勾勾盯着自己看,把他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昨晚的记忆都模糊掉了,只记得看见白川朋友圈,得知白川相亲之后,心灰意冷跑去喝酒,后来给宁裴打电话发牢骚……他确实喝多了,居然给宁裴发牢骚,也是奇事,后面的记忆一点点慢慢恢复,姜鹤看向被自己曾经当做情敌的人,觉得不可思议,万分好奇地问:“你和宁裴和好了?我身上怎么这么痛,你俩把我扔地上了?”猜得也八九不离十,不过周厌不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点名自己在这儿等候多时的原因,“你想知道关于白川的事情吗?我和你交换。”正揉着酸痛肩膀的姜鹤一愣,周厌却笑了一下,那笑容看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友好的笑,和之前宁裴在的时候的周厌不像是一个人,反倒很有攻击性,不过姜鹤并未太在意,毕竟周厌名声在外,都不算什么好名声,他把周厌当情敌这么久,甚至还研究过周厌的采访录像,觉得他不像是什么正常人,和白川说的差不多,姜鹤只在意:“白川的事情?”“我知道你喜欢他。”周厌说话直白,“交换吗?你不会吃亏。”姜鹤犹豫了,他还没搞清楚周厌和宁裴到底什么关系,不过他知道白川到底有多照顾周厌,虽然只是他的同情心作祟,但毕竟和周厌相处的时间比自己更多,周厌能知道更多关于白川的事情也是正常的,虽然心里不得劲儿,但姜鹤还是可耻地心动了,犹豫着点头,“你先还是我先?”“我先。”周厌摆出诚意,“我知道白川过年相亲了。”姜鹤还没完全清醒,然而听见他这无赖话还是忍不住问:“这也算是信息?”“这只是开头。”周厌笑了一下,“一步步来,这个是你的吗?”他从口袋里拿出白色小药瓶,姜鹤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摇头,“哪儿来的?”“好,白川昨晚发了相亲的朋友圈,但是我这并没有看见。”周厌主动把自己这边看到的白川朋友圈给他看,并没有昨晚导致姜鹤崩溃的那条朋友圈,姜鹤一愣,不可置信,又拿出自己手机确认。有,并不是删除。所以,那是仅他可见的一条朋友圈?昨晚已经遭受过打击的心脏如今又遭遇二次打击,姜鹤恨不得自己再醉晕过去,但周厌不给他机会,直接问:“宁裴是不是生病了?你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这瓶药,昨晚才留在这儿,不是姜鹤的,那就只能是宁裴的。姜鹤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听见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然而他没否认,就已经是肯定答案。“第三个,白川故意没来接你。”周厌当真一步步抛出结果,快把姜鹤的心都给震碎了,震得姜鹤瘫倒在沙发上,恨不得自己现在昏死,平日里能言善辩的人此刻只会发出失落的笑声,掩饰内心悲哀,然而周厌还是要问:“他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五年前?还是现在?”姜鹤都快掩面痛哭了,周厌一步步逼问,“我只需要知道时间。”他并不需要知道这个药是什么,因为战队的医生也曾经建议他吃过,但是他拒绝了。那样会影响他的操作,这种药,会给人的神经带来副作用,实在想象不出来,宁裴为什么需要吃这个药。姜鹤失魂落魄揉着眉心,“五年前,刚来大学的时候,其他的,我不能和你多说,我也不知道更多。”都这么痛击他了,他还在这儿试图修补宁裴和周厌的关系,他真是个好人,姜鹤说完,费劲观察着周厌此刻表情,见周厌死死握着那个瓶子,当初的猜想如今完全得到证实,姜鹤想了想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你可以去问宁裴,不过他不一定愿意和你说,毕竟当年他好像很痛苦,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不是因为猜测你是那个源头,我也不会把他推向你。”姜鹤叙述:“我希望你可以治好他。”周厌握着药瓶的手发着抖,无法控制地发抖,见状,姜鹤问:“还有什么要告诉我吗?没有的话,我想去吃点东西,饿死了。”他俩在这儿互相伤害,当真闲得慌。“有。”周厌给他最后的痛击,“白川是直男,让你别喜欢他。”这话确实是白川所托,早上,白川特意打电话来关心姜鹤如何,他把姜鹤当成弟弟,同情心确实泛滥,没料到会招来如此后果,已经拒绝过,也没想过姜鹤会这么伤心,但他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觉得姜鹤实在没必要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姜鹤想死的心都有了,然而电光石火之间,想起周厌之前看自己眼神,姜鹤问:“万一宁裴也是呢?”周厌眼皮颤动,直直看向姜鹤,姜鹤笑了下,“你会放弃吗?”“不会。”周厌把药瓶重新放进口袋,神色恢复如初,语气却坚定,重新看向姜鹤,“我会把他追回来,不管做什么。”姜鹤摸了摸鼻子,感觉有点冷,非常不乐意地问:“那我就不行么?”周厌不再搭理他,只指向门口:“要去要留你随意,但不要去打扰宁裴。”姜鹤心中已有答案,白川那么温和的人,都这般拒绝了,他总不能再死舔着脸上去,好歹是个高材生,自诩天才,哪能吊死在一棵树上,然而昨晚的酒没有喝够,现在还想再和一通,不过已经不可能了,醉也就醉这么一回,他识趣地走向门口,问周厌:“你吃过了?要不要一起吃饭?”问完,视线落到茶几上的外卖上,一顿。行,连饭都不给他备一份。姜鹤落魄地走了,留下一屋子酒气,勾起周厌酒瘾,但现在不能喝,一口都不能喝,周厌在屋子里转,时不时拿出药瓶看一眼,倒出里面的药,数还剩下多少,越发难忍酒瘾,干脆离开这里,经过宁裴家门口,停下脚步,连给宁裴发消息都不敢了,只敢站在这儿,压抑心中痛苦。宁裴今日醒来时候外面天大亮,许久没睡到这么晚,一夜无梦,不可思议,一看时间,给姜鹤发消息问他有没有醒。毕竟已经过了一夜,不需要再麻烦周厌,还是没给周厌发消息。收到消息的时候姜鹤刚吃完一碗馄饨,心想这可不是我去打扰宁裴,告诉他自己已经离开,又惊觉,经历昨晚回他那么奇怪的消息之后,现在宁裴居然主动给他发微信消息,不由问:你学会玩微信了?昨晚的事情别放在心上,我也没想到你会理我,你就当我发酒疯。一改昨晚那副疯癫状态,但宁裴没忘记,也没答应,直说:喝酒伤身。发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那日在医院见到周厌病态的模样,怎么也甩不掉,宁裴不由握紧手机,怎么这个时候记忆力又恢复如初了?姜鹤想,我哪儿不知道啊?但情绪上头的时候哪里管得了这些,只好嗯嗯两字以示敷衍,又问:我怎么在周厌那儿?他住对门?宁裴说是,告诉他,那也是白川的房子,姜鹤差点跳起来:你早说我就不走了。宁裴问:为什么?姜鹤问:你喜欢过人么?宁裴毫不犹豫答:没有。他还没体会过。“待在喜欢的人待过的地方,都是一种幸福。”虽然已经决定放弃不再想,但姜鹤还是忍不住,放弃归放弃,想归想,毕竟喜欢了那么多年,哪儿那么容易放弃。宁裴还是不能理解,想了想:白川不一定住过。姜鹤:……姜鹤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左右讲不出什么好歹来,还自寻烦恼,在心上多插两刀,转而问:所以你和周厌和好了?这回,宁裴装死,姜鹤琢磨许久,又想起宁裴对待消息的态度,十有八九是因为周厌的出现才转变,顿感周厌革命即将成功,更打击了,但想起宁裴如今这种还没情窦初开的状态,决定不再做好人,不点名,只提醒宁裴: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掉了什么?宁裴左右环顾,没发现屋里少什么东西,回了两个字:没有。姜鹤叹气,周厌发现是件好事,他不打算再掺和,很明显,如今宁裴不再死气沉沉,但他要死气沉沉了。同姜鹤交流完,宁裴听见门铃声,一愣,下意识看了眼消息,并没有周厌的,犹豫片刻,还是去开门,然而门一开,迎面一声:“您好先生,您的外卖。”宁裴垂下眼,敛起情绪,“我没有点外卖。”外卖员看一眼订单:“是一名姓周的先生点的,他让我询问您是否需要,如果不需要,这份餐会帮您退回。”宁裴还没吃饭,确实饿了,外卖员也耐心等待着。片刻后,宁裴伸手:“给我吧,谢谢。”几乎是关上门的瞬间,周厌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是家评价很好的私房菜,口味偏淡。”宁裴吁出一口气,让周厌下次别再点的消息终究还是没发出去。他越来越没办法拒绝了,这一点也不是什么好事。宁裴没有再回复,周厌收起手机重新盯着屏幕,继续进行基础训练,必须让自己一刻不停地沉浸在游戏中,才可以缓解这种痛苦情绪。然而还是无法平静。宁裴的病,是不是因为他。如果当年,他再听话一点,再有耐心一点,再在意宁裴一点,就不会让宁裴生病了。宁裴是不是很难受。周厌的手速越来越快,手都快失去知觉,只是机械性地运转着,不知道过去多久,训练室关着的灯被打开,特地从家里赶过来的白川看见周厌又在刻苦训练,不由关心:“这次比赛也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这么刻苦。”然而周厌不搭理他,甚至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白川直觉不对劲,凑近一看电脑上的数据,和周厌这种完全和外界隔离的状态,直接果断拔掉电源。电脑屏幕黑掉,周厌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无知觉地发着抖,白川头疼:“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这个状态……”和以前一模一样。白川的话还没说完,周厌就突然松了力,神色淡淡地看向他,眼底还有红血丝,然而神情是平静的,白川都快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周厌说:“你让我说的话我替你带到了。”白川一愣:“那就好,你的手,没事吧?”手逐渐恢复了知觉,但到底长时间高强度用手过度,受到一点影响,周厌揉了揉手指,“明天找理疗师保养一样就好。”职业选手或多或少都有职业病,周厌的手也需要定期检查护理。白川狐疑:“当真?”“我对自己的手有数。”周厌之前再怎么折腾胃,也不舍得折腾手,白川放下心来,还是没忍住问:“那你刚才?”周厌静静盯着黑掉的电脑屏幕,闭了闭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心理咨询师什么时候来?”年后有一次心理测评,是每年传统惯例。“大概还有几天,怎么?你以前不是最烦这个?”白川记得当初第一次心理测评之前,周厌问过他,如何才能通过心理测评,白川当初就警告过周厌,如果他无法克服心理障碍,他将没办法在战队继续待下去,甚至已经想要把他遣返。白川见过很多有心理问题的选手,因为心理压力,很多都是惧怕上场,在比赛时候出现怯场,无法握住鼠标等等,周厌倒好,和他们反过来,他的情况是不愿意离开电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到了一种疯狂的、偏执的状态,这也不是好事,他们得考虑很多因素,也怕周厌在赛场上出现突发状况。白川自然不会教他作弊,不过后来周厌还是通过了心理测试,但心理医生还是建议,如果他出现过度偏执状况,可以适当服用药物。药物肯定会影响职业选手的状况,周厌拒绝了。现在五年过去,周厌次次都能成功通过心理测评,不过在那之前,他都会靠长时间的训练来先发泄情绪,这么一想,白川想通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有事要问问他。”周厌拿过白川带来的资料翻了一下,“还有,我需要向联盟举报成嘉伟打假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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