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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滴答滴答地走过了四年。
四年里,禅院家表面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确切地来说是禅院家的高层及咒术师感觉不到什么变化,但在禅院家的最底层和普通人的身上好像多了什么无形的联系。
路上遇到的时候,一起工作的时候,开会时在自己侍奉的主人背后对上眼神的时候,都好像心中明了对方是谁,就像是有一张蛛网在禅院家缓缓展开,蛛丝很有技巧地将那些管事人丢到蛛网的空隙中,而丝线则连接在每一个普通人的身上,让他们有了更多的信息交流。
这是山田梅在水谷凌的辅助下,成功无声地接收了禅院康太的一部分势力后,在四年内于禅院家构建出来的信息网,虽然信息网连接的都是在禅院家不怎么起眼的普通人,但是要知道,在这个咒术师才是少数的时代(虽然禅院家的咒术师比例会高一些),隐藏在禅院家咒术师之下的普通人能发挥出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咒术师的衣食住行有哪一项不会经过侍从的手?他们的行为举止有哪一刻不会被“仆人”看在眼里?
但是相对来说,禅院朔这四年的生活却基本没什么变化,不,或者说除了身边更“腥风血雨”了一点之外,基本没什么变化。
以前的时候只是禅院甚尔和山田梅互相对对方看不顺眼,现在水谷凌加入进来后,他们中间就又多了一个煽风点火,左摇右摆的家伙,而且由于极为出众的敛财能力,水谷凌逐渐接过了财政大权,成为了他们中间主要的金钱提供者。
就有的时候吧,金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对于禅院甚尔这样的“鬼”来说。于是在这四年里,禅院朔已经从一开始想着要不要劝一劝,变成了看他们在自己眼前使出十八般武艺都能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甚至还有心情就着点心平静地喝口清茶。
禅院朔:心如止水。
然而最近,禅院朔神奇地发现他们好像有一种偃旗息鼓的感觉,禅院朔对此的感觉是: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不会他们在暗戳戳地要搞出什么大事吧。但是当他暗中观察了两天后,却发现是因为禅院甚尔最近总是神出鬼没,不见人影,即使遇到山田梅的挑衅也只是不屑地冷哼两声,就连有时候叫他的名字他也会慢半拍才应答,像是遇到了什么令他纠结的事情。
就他?能遇到什么纠结的事?山田梅表示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跟禅院甚尔突然变成了一个讲究五讲四美的道德标兵一样,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倒也不必如此夸张,禅院朔抽了抽嘴角,虽然甚尔君大多数时候不是特别靠谱,但是但是
禅院朔陷入了沉思,他上一次靠谱是什么时候来着?拿钱的时候?
在禅院朔这边对禅院甚尔的行为陷入了猜测的时候,禅院甚尔也确确实实地在为某件事“烦恼”着。其一是他最近遇到了一个有点烦人的小鬼,按辈分算的话似乎应该算作他的堂弟?不知道怎么就一眼盯上他了。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二件事,就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成年了。
他也是在前两天量身高用来做祭典用的和服时才意识到的。自从四年前和禅院朔去了祭典之后,这好像就成了他们之间的固定活动,虽然中间时常会有山田梅和水谷凌的“捣乱”,但是他也真真切切地因为祭典记住了他和禅院朔的生日。
如果算的没错的话,过完今年这个祭典,我应该就要十八岁了吧?禅院甚尔有些不确定地想。
成年在很久之前曾经是禅院甚尔非常期待的事情,因为成年就意味着他可以离开禅院家这个垃圾堆,意味着他就此可以和禅院家撇清关系。如果说小时候他还曾懊恼过为什么自己没有咒力,想要得到他们的承认,可随着他的逐渐长大,他也开始明白无咒力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原罪,咒术师就是高人一等,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不可能把他放在眼里,或许顶多会在茶余饭谈时感慨一下:那个无咒力最近听说还挺活跃的嘛。
他也曾想过当自己离开禅院家后会去做什么,思来想去,自己拿得出手的好像也就是这一副身体?那么自己该靠什么来生存呢?已知他是“天与咒缚”,拥有着堪称巅峰的□□,并且经过多次测试,除了那个“六眼”之外,自己在咒术师眼中几乎相当于一个透明人。那么,自己能做到的,能够赖以为生的,不就只有“杀人”这一件事吗?他没有什么特别执着的东西,只要给钱,他就会是最好的“武器”,所以那些有悬赏的咒术师或者是普通人,无疑是最好的目标,这样在结束后他还有钱可以拿去醉生梦死,至于被杀掉的人要怪就怪你挡在了我的发财路上吧。
可是在结识了禅院朔之后,在这四年里,他看着禅院家这个庞然大物在禅院朔不经意的举动之下,慢慢地开始崩塌。或许用不了十年,整个禅院家就会在暗地里被完完全全地掌控在禅院朔的手中,而那些原本纠缠他,困扰他,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烙印无法挣脱的阴影,就要跟着旧日的禅院家被他远远抛在身后。
那么他要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禅院家一步一步地走向它注定的结局吗?然后然后他就能对此感到心满意足了吗?
禅院甚尔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忽然对未来的日子有些茫然,有些望而却步。随着成年的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他越发地感到焦躁不安,像是一只原先一直横冲直撞的野兽,面对迷宫却无法找到出路。
然后在某一天,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禅院朔的家中,看着禅院朔安静地坐在窗边看书,手里的叉子插在切好的苹果上的时候,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不管禅院家现在是怎样,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样,不管自己以后会去做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然后,他也很随性地在那天的下午向禅院朔说出了他的想法。
“你是说,你想要离开禅院家?”禅院朔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没错,你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事儿。”禅院朔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腊梅,“只不过不确定具体是什么罢了。准备什么时候走?”
“等过完祭典之后吧。”禅院甚尔考虑了一下,“我觉得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能敲锣打鼓地欢送我离开,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此处特指山田梅和水谷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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