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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第1页)

睫羽微颤,卫七缓缓睁开眼睛。

后脑勺像是裂开了般钻心地疼,好像有粘稠的液体一直沿着脑袋滴到颈间,再顺着没入衣领,逐渐干涸。

他又动了动沉重的手腕,却不小心带动了四周的玄铁锁链,“哗啦啦”地撞成一片,打在耳膜上,刺得生疼。

“醒了?”

姚温安然地坐在对面,用茶碗盖拨弄着茶碗中漂浮的茶叶,薄唇微启,轻飘飘地睨了不远处躺在一张破草席上,被千斤镣铐锁了腕子的人。

整间屋子黑不见光,卫七眯了眯眼睛,只能勉强看见对面在幽暗烛火映照下的一坐一站的姚温林琅二人。

“这是...哪儿?”

他许久不曾进水,喉咙干得厉害,嘴皮开裂,连带着说的话也冒着青烟。

“你不用知道。”姚温放下茶盏,目光直视前方,平静道,“不过你放心,外头有重重守卫把手,你逃不掉的。”

卫七自嘲一笑,本来也没想逃。

他浑身困乏,脑子温温热热得不大清醒,于是干脆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撑起身子,仰靠在身后潮湿冰冷的灰墙上,闭着眼睛,破罐子破摔道:“郡主想问什么,尽快问吧。要是问得晚了,我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姚温皱了皱眉:“何出此言?”

卫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我这人就是忘性大,好的坏的,没几天便统统忘了。”

这......

姚温眼皮一跳,额角抽动,心想道,这小子不会是被她闷头一棍直接砸傻了吧?

“咳咳。”时间紧迫,没工夫多拉家常,她收回疑虑,清了清嗓子,正色起来,决定不跟这人玩那些弯弯绕绕,勾心斗角的虚晃东西,直接将大雷抛出,点名来意道,

“你可认识柳正音?”

天雷一道劈下,在姚温看不见的地方,卫七瞳孔急缩,唇角一颤,大约是没想到会有人连掩饰都懒得做,就这么直白将闪着银光的钩子吊在他面前,打蛇七寸。

但他的失态也只有那一瞬花火,转眼便克制住了,倚墙故作轻松道:“自然认识。柳大家的画,千金难求,光是随手作的一幅野马图便能在玲珑坊拍出万两天价。这皇城中谁人不知,又有谁人不晓啊?”

“只是听闻?”姚温不信。

“不然?”卫七反问,瞳孔藏在黑暗中,晦暗不明,“郡主不会以为,我这等低贱的闲杂小厮也有资格攀上柳大家的高枝吧?”

姚温闻言,默了一刻,支着头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又低低叹了一声,好像很是惋惜:“可惜了,本以为你私藏柳娘子的画,是与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缘,还想着带你去见她,叙一叙旧。”话讲一半,她站起身来,顺手拿过手边烛台,边走近人边缓声续道:“现在看来,你与她既隔天堑,倒没这个必要了,你说是吧?”

话音落地,姚温顿住脚步,恰好立在卫七前面三步处。掌心中的飘摇烛火发出微光,凭空造一个不大不小的暖黄光笼,正好能将二人笼罩其间,隔绝掉周遭的一切黑暗。

卫七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眼帘低垂黯然,仿佛对眼前光源的靠近全然不觉。却又和之前不一样,现下的他像是被姚温的一番话冻住了般,冰雕似的一动不动,上下僵得可怕。

良久,冰雕一点点碎裂,他终于掀起眼皮,与姚温居高临下的俯视视线直接相对,似被寒冰封冻的眼神之下暗流涌动,仿佛再被刺痛一下,万般情绪便要如熔岩一样喷涌而出,将这间小小木屋烧个干净。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姚温,犹如梦呓般喃喃道:“不可能,你骗我,她怎么会还活着呢......这不可能......”

“你觉得她死了?”姚温听出卫七的胡言乱语中的弦外之音,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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