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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男人怒吼一声,“达卡,动手!”他粗壮的手肘压制住纪逐鸢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令纪逐鸢眼前发花,金星在他的视野里乱蹦,纪逐鸢拼着全身力气抽出一只手,他喉咙里嘶哑出声,用手朝男人的腹部去掏,一把扯到滑腻柔韧尚且温暖的玩意。纪逐鸢手指用力,那绵软之物被他的五指搓扯至碎裂。
“杀了他!”男人满脸紫涨,身体的疼痛使他嘴唇不住发抖,鼻水从人中往下流过胡髭,浑身狂颤。
臭气满溢在马车狭小的空间之中。
“不要动!”纪逐鸢一脚踹开死在身上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男孩手中匕首,抵在他稚嫩的脖子上。
马车在狂风里缓慢移动,少顷,浑身是血的纪逐鸢从马车里下来。
车外围着的人立时不说话了,纪逐鸢漠然地环视一眼,牵起套车的马,把马拴在树下,踉跄脚步回身。
坐板车的几个成年男子俱作鸟兽散,有两个人各自想抱走一个孩子,却见纪逐鸢捉起刀,侧过脸来看他们,登时孩子不要了,拔腿就跑。
“你怎么不跑?”
还剩下一个拉板车的,和赶马车的车夫,车夫跳车时摔折了腿,跑不动,拉板车的则是个中年男人,把两个孩子从车上抱了下来。
那男孩还想跑,女孩根本站不稳,被中年男子抱起来。
她的裙子全湿透了,环住车夫的脖子,紧紧把头埋在车夫的身上。
“不想跑。”男人说。
“你走吧。”纪逐鸢没有表情地看了一眼刀,没有插回鞘中,太脏了,得找个地方洗洗。他心里想,手指却还止不住颤抖,脖子疼得像要断了。
“算了,你跟着阿九来的?”
纪逐鸢茫然了一会,想起来从狗洞爬出的女孩称乞儿为“九哥”。
“那就是了,他找到我,要给小八赎身,半吊钱哪儿够?我本想偷偷把他们两个放走,谁知道那孩子去偷东西,被抓个正着。”男人说话声音颤抖不已,他咳嗽一声,试图控制住自己,再开口仍中气不足,“死得很惨。”
纪逐鸢冷漠地看他:“既如此好心,怎么早不放他们走?”
男人一脸麻木,视线越过纪逐鸢,看到他身后那一株拴马的老树,老树弯曲难看的树干像是无形中被什么力量扭曲至此,不得不紧绷着身子。
“这个高丽人背靠范大老爷,范大老爷有的是钱,蓄奴数千,与历代官员都有私交,好色的也罢,爱财的也好,无不被范大老爷收拾得服服帖帖,就是如今,嘿……”那男人摇了摇头,摆手示意不提,空洞的一双眼睛朝天空看,正在他注视虚空时,洋洋洒洒的白|粉落下。
“你走不走?”纪逐鸢道。
男人默然摇头,低垂的头就像要凹进双肩里。
“不走就把那些孩子叫上,我要上去看看。”纪逐鸢站起身时,两股战战,方才战得有些脱力,恶臭从他外袍散发出来,纪逐鸢眉头深锁,把外袍脱了,扔进马车车厢。
“壮士,杀了这人不好交代,您还是……不如您先跑。”男人犹豫道。
纪逐鸢什么也不解释,脚步踉跄地走上台阶,推开大屋前门,天色阴暗,处处屋瓦俱是黑沉沉一片,本来是装饰奢华的一处宅院,雪天的暮色却将华光抹去,只留下一片死寂的暗沉。
阿九埋身之地泥土还新,纪逐鸢让男人找来一小坛酒,拔出瓶塞后,酒香四溢。纪逐鸢把酒撒入黄土,又叫男人找来木牌,问名姓时,男人说没有名姓,这些孩子只有一个数字为号。
“都是孤儿,这年月的孤儿,比池塘里的鱼还多。”
于是纪逐鸢小指指腹按压在木板上,用男人找来的一把小刀给阿九刻了一块牌子,以此为碑。纪逐鸢先用短刀把阿九的坟挖开一个浅坑,把沈书给他,他又给眼前男人作为那女孩的赎身费的半吊钱埋进去。最后把土填平,把院
“给他磕个头。”纪逐鸢朝那男人说。
男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跪下朝阿九的坟磕头。
激烈的犬吠声戛然而止,纪逐鸢从黑背大狗身上拔出刀,于它的皮毛上擦净了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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