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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竟给女修道院增了兵,雷厉风行的封锁外加莫名其妙的彻查,直闹得北新城将近一个月不得安宁,如此这般,终于激怒了北苑大学的大学生,纷纷走上街头抗议示威,一时之间,北新城内风起云涌,南方中央政府趁此机会,增加了西线兵力,连着进攻了几次,战局骤然吃紧。
颖军内部,更是议论纷纷,诸多颖军元老便多了不满之词,有倚老卖老的,只说萧北辰要犯混,他们要拍了电报找大帅理论去,莫伟毅和许子俊连到了花汀州几次,都看不见萧北辰,许子俊是个急性的,怒极了便在大厅里破口大骂,却也无果。
郭绍伦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眼看着这都快一个月了,人是无论如何找不到了,唯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叫了人去大帅府里请七夫人,不到两个钟头,就听得花汀州外面小汽车的喇叭响,却是七夫人冒着大雨到了。
郭绍伦忙迎上去,七夫人披着件雨衣,一手扯着萧书仪走进来,一进来就把雨衣脱下,道:“老三在哪?”郭绍伦忙接了雨衣,道:“在书房里。”七姨回头拉了萧书仪一把,脸上含着怒,说,“走,你去跟你三哥说。”萧书仪却还是一脸不服气,“我又没做错,哪有人家想走强留着人家的,你都不知道杭景有多少恨,三哥做事也太霸道了些,他就是对不起杭景。”
七姨只气得发怔,却也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四姑娘,你是不是要活活逼死你三哥才甘心?”
书仪道:“我只讲个理字,那风筝行的小伙计又招谁惹谁了,三哥就把他给……”她话没说完,就挨了七姨照脸一巴掌,这也是这一个月来,七姨第一次打她,萧书仪捂住脸,当场怒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了?!”
七姨也不多言,拉着萧书仪就往萧北辰的书房走,萧书仪一路上别别扭扭,却也挣不过七姨,七姨把那书房的门一推,便走了进去,见到萧北辰坐在那沙发椅上,满脸颓沮,他转过头来看到走进来的七姨和萧书仪,那眼睛却布满了血丝,右手无力地垂着,手上缠着一层层纱布,也是血迹斑斑。
萧书仪只是一怔,七姨却已经心疼地落下泪来,急步走上前来捧着萧北辰的右手,含着泪道:“老三,你走火入魔了,这是干什么呀?!”萧北辰只沉默着,目光在萧书仪的脸上扫过,又转过头来,看着那窗外哗哗的大雨。
七姨回过头来等着萧书仪,道:“四姑娘,你长了心没有?你看你三哥都什么样了,你还不说出杭景的去向。”萧书仪早被萧北辰的样子惊得眼泪往下流,这会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着说道:“我真不知道杭景现在去哪了,她只说让我帮她逃出去,我就帮她这个忙,她第一天晚上其实没走,人还在府里,就在我的地方藏着,两天后我安排的车让她走的,真的就是这样……”萧书仪哭着,低着头从身上取出一页信笺来,“杭景只留下这一封信来,原说让我一个月后再交给七姨……”
她那一句话说出来,更把七姨急得什么似的,慌道:“原来还有封信,四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呢,快点拿出来念。”
萧书仪眼看着萧北辰沉默犹如石雕泥塑一般,忙擦干了泪展开杭景留下的那封信,一字一句地念下去:
“七姨尊鉴:萧氏官邸,不辞而别,累七姨担惊,府内纷扰,实杭景之罪也,如此出走委实不恭,思忖再三,遂留书信一封,交与四姐转达,以作临别之言矣。
提笔至此,心中酸涩,杭景虽一介弱女,然生于书香世家,自小即知天理人伦,礼仪廉耻,亦知流水落花,岂能强求,南北千里相隔,两心何论生死,琴瑟空鸣自成恨,此情此境实难为,到如今万事皆休泪已尽,花自飘零水自流,此去纵孑然一身,遇风雨波折,亦命中所定,杭景无悔。
念杭景十五岁寄身帅府,伯父犹若慈父,七姨视同己出,四年如一日,呵护关爱备至,大姐,二姐,四姐,姊妹情深,五弟六弟,天真可爱,亦视杭景如亲,萧府四年收留,抚育之恩,杭景铭记于心,来生衔草结环,亦当报之。今此一别,望七姨毋再以杭景为念,言尽泪落,临别再拜,遥祝健康!林杭景谨禀。”
那一封信读下来,字字句句中的决绝之意,削金断玉一般,硬生生地敲着人心,萧书仪已是泣不成声,七姨拿着帕子不住地拭泪,半晌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来,“老三,你怎么就……杭景这样倔的性子,你也敢胡来,……到如今可怎么办好?”
萧北辰坐在椅子上,听得萧书仪念完最后一句,却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萧书仪,那目光透着深邃的黯然,萧书仪扔掉信纸,心痛如绞,扑上前来抱着萧北辰的腿不住哭道:“三哥,三哥,我错了,三哥,你打我吧,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你打死我,我也不怨你。”
萧北辰放在一侧的右手一点点地攥紧,攥得死紧死紧的,那手背上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迸裂开来,纱布上又是一层血迹洇出来,七姨只吓得连声叫着,“老三,老三,快松手。”萧北辰却是不说话,只看着哭泣的萧书仪,这样默看了半晌,他将自己的左手伸出,在萧书仪的肩头上无声地按了按,还是什么也没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房去。
萧书仪反而哭得更凶,看着萧北辰起身离开,她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叫喊着“三哥,三哥……”,眼泪直往下掉,七姨拿着帕子擦泪,看着萧书仪的样子,上前来扶了她一把,到底是上火,忍不住怨道:“四姑娘,你就造孽吧你!”
主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那卧室里的一切摆设都如最初,没有半点改变,只是安静极了,从她走后,他就没有让别人走进来过,这里的一切,还都残存着她的气息,那摆放在格子上的绿釉堆漆瓷花瓶里插着的蝴蝶兰却已经干枯了,片片花瓣落下来,泛出干涩的黄。
萧北辰伸出手来捡起那架子上的一片焦黄干硬的花瓣,那花瓣失去了水分,脆脆的摊在他的手心里,他的眼瞳一片沉寂,只想起那个晚上,她站在蝴蝶兰前微笑的面庞,柔情似水的模样,如今想来,却是针一样刺在他的心口上,他慢慢地攥紧那干枯的花瓣,任那花瓣碎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喃道:
“你骗我,原来你费尽了心力,想尽了办法,只不过是为了骗我,我却真的信了你……我信了你……两心何论生死……好一句两心何论生死……”
他心口震痛,摊开手心,那碎掉的花瓣从他的指缝间落下来,好似化成了灰,一切都成了灰,就好像他抓不住她,怎么努力都抓不住她,她的心也已经化成了灰,她说她恨他,原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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