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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第3页）

“就算继续找又有意义吗？！”，林蔓的声音已接近破音，“你不要装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晓得吗？”

还好酒店隔音好，竟没有任何其他一人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章扬一愣，随即撇开头，低声道：“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蔓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看着章扬的侧脸，缓缓说道：“我们第一次联系公司投作品，是大三下学期那年，对吧。”

章扬睫毛一颤，没有说话。

“我们投了有十几二十家公司，本地的，外地的，值得投的都投过了，其实回复我们的还挺多，不是吗，听了我们的歌以后都说感兴趣。”，说着，林蔓喉咙一动，“但是每次一见面，给他们表演完，他们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连沟通的时候也大多是跟你。”

说着，林蔓笑了笑，“我不是傻的，你也不是傻的，你不会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吧。”

章扬还是侧着脸，头发遮着眼睛，没有说话。

“相反，你明白得很，所以你每次故意在他们开口说出那句话前，再三强调我们两个必须要一起出道。”，林蔓勾了勾嘴角，“你就是怕他们当面说出来，我会难堪，对吧。”

章扬捏紧了指节，低声道：“我没有。”

林蔓没再去管章扬的否认，只是突然是像沉浸到了什么回忆里似的，喃喃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景吗。”

章扬心头微微一震，瞳孔内也似乎有道光闪过似的，亮了一下。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是能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的那种人。”林蔓突然有些开心地笑了，“可是那时候的你，偏偏过得好惨哦，结果就突然一下搞得我圣母心大发了，明明本来才没认识多久的，但是就想把我有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林蔓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道：“你长得漂亮，手指又长，唱歌也很好听，我那个时候就很想很想看你弹琴，看你唱歌，看一辈子，感觉全世界最好看的就是这个画面了。而且你又坚强，又有趣，我好崇拜你，就连参加各种培训班都变得更有动力，就想着变得跟你一样好。所以，我那时候就发誓，长大后要一直陪着你唱歌，我也觉得，全世界只有我能陪着你这样。我也试着这样去做了，无论被怎么拒绝都可以，只要是和你一起就没关系，但直到……”

说着，林蔓的声音再度哽住，好一会儿才继续说：“直到我意识到，你被拒绝的理由，竟然是我。我竟然成了拖住你，让你无法再变得更好的理由……”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拖住我！”，章扬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瞪着林蔓低吼道。

“你说不说重要吗？那就是事实摆在那！”

“放他个狗屁事实！”

林蔓擦去眼泪，继续道：“我也试过想要追上你。在发现这一点后，我就偷偷去找了最好的声乐老师，经常一个人练到天黑。可是结果呢？这个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是只靠‘梦想’就能活下去。”

说着，林蔓微微勾起嘴角，可平静的声音里却突然涌入了难言的苦涩，“章扬，我不是你。”

章扬瞳孔一收缩，指节都攥紧了，“你知道比起出道我更在乎的是能不能和你一起唱歌……”

“够了，”，林蔓苦笑了一下，打断了她，随即低下头，用一种心灰意冷的语气淡淡道：“我累了，不想再追赶了。”

“我真的不用你追……”

“够了！”林蔓声音提高了一度，随后用更加笃定，也更加冷静的声音说道：“就这样吧。”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地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章扬没有抬头，就这么冷冷地，声音低哑道：“林蔓，你会后悔的。”

闻声，林蔓身子一僵。

说完，章扬就从林蔓身边刷地掠过，快速地摔上门，出去了。

听见摔门的声音后，林蔓表情突然变了，她身子一斜，跪倒在地，捂着嘴，泪无声地滑了出来。

章扬，你不是我，你怎么会明白，我拥有的只是追逐梦想的资格，而不是实现梦想的资格。你的身边，站的只会是势均力敌的人，而不是需要仰视你的人。

章扬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

她一言不发地跑到了电梯门口，而电梯却半天没有上来，但情绪已经像是要涌过堤坝的洪水，于是她转头，朝消防通道跑了过去。

消防通道的铁门很厚重，章扬刚推开，一股浓烈的香烟味就扑鼻而来，然而章扬管不了那么多，打开门就欲往里冲。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也正从门内欲往外走来。

一个不小心，两个身影撞了个满怀。

对方闷哼一声，章扬眨着泪眼，抬头望去。

那是一抹闪耀的银灰色，以及一双如深海般的，墨蓝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