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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接着说课题吧，你有想法吗？”

尹卓妍也没在国内读过大学，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高等学府都是这个流程。期中考试结束之后，教授就安排了自选课题内容，合作做课题汇报的学习任务。

本来蓝雅琳的想法是随便找一个组挂靠打打杂，混过去就好，然而和尹卓妍在学校网站上选了个人少的组加进去之后，该组第二天就被组长解散了。

弗兰肯斯坦很清楚自己旗下学生们的秉性，一个困难学科中的困难课程，谁也不愿带两个外国人拖油瓶，干脆就找俩人聊了聊，把他们合并成了一组。

“前几天的特讲你还记得吧，关于化妆的。”蓝雅琳想起了先前的讲座，“要不做那个？不同色彩带给人的主观感觉差异。”

“第一，在这门课的分类里感觉是客观的外部刺激，知觉才是主观的。“尹卓妍摇摇头，”老弗讲课的时候总用他wife举例，你是光听老婆没听课吗？其次，如果没特讲我觉得这选题还可以，你听了，大家也听了，选同个课题我们竞争不过韩国人，写论文我可以用德语你可以用英语，做发表只能口说说韩语，我口语水平和你差不多。”

很不爽，但是有凭有据，尹卓妍说话的难听是因为他会直击事物本身的要害。这门课程是相对成绩，也就是说教授给分的时候通过排名来进行ABCD的评判，班里的每个同学都是最终GPA的竞争对手。

“卑劣肾击者。”

蓝雅琳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在听到这个词从尹卓妍嘴里说出来以后就开始对号入座。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好的选题啊，感觉与知觉毕竟是比较学术的东西。”蓝雅琳想了一会，脑子里还是空空一片。

“我有个想法。”尹卓妍从包里翻出一本长得很像学术期刊的教材，从桌上推给蓝雅琳，“我这学期还有一门课叫readinginpsychology，其实主要是讲心理学专用英语名词的。”

蓝雅琳翻开书本，里面有一页被折了个大角，粗略看了看。

一篇关于塞利格曼“习得性无助”的实验报告与解析，报告是全英文的，有些专业名词蓝雅琳也看不太懂。大概顺下来就是这个心理学家用狗做了个实验，在狗反复经历无法改变的不可控情景时就会开始摆烂。即使打开笼门狗也不会试图逃走。

“前有虐猫狂人薛定谔，后有虐狗狂人塞利格曼。”

“先别注意虐狗，你没发现这个实验里有个BUG吗？”尹卓妍指了指实验报告，“狗的认知能力和人的认知能力差别巨大无比，而且理论上来说狗也没有抗逆力。”

“所以这跟感觉与知觉有什么关系？”蓝雅琳觉得他跑题了。

“诺，无论感觉与知觉还是抗逆力都以认知为大前提。”尹卓妍指着桌上的讲义，“做报告的时候可以尽量将人与动物的认知差距向知觉靠拢，我们这个专业不研究动物心理，突出差异就好。”

蓝雅琳被惊住了，平日里的尹卓妍很像被反复电击的狗，有些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慵懒，可现在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了猫遇到猎物时的狡黠。这个阴暗性格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带着些许阳光的味道。

“再想下，我去抽根烟，你要是有好的意见也说说。”他摇了摇手中的烟盒，笑了笑。

或许当下是自己本来的面貌。

尹卓妍在咖啡店外点燃香烟时叹了口气，有段时间了，没什么目标浑浑噩噩地向前，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却懒得表述。可今天不同，在蓝雅琳身边萦绕着的像桂花一般香气之中，他感受到太阳的温暖。

潮湿的阴雨感受到的太阳不仅是炙热，真的化为水蒸气弥漫在天空时，才是连绵阴雨本来的样子。像上海的夏天，能嗅到空气湿度里些许阳光的味道。即使那种天气并不舒服。

飘散的烟飞向空中，阳光正好的一天，校内咖啡店前的银杏树飘下几片落叶，尹卓妍转了转食指上烙印着Schicksal的戒指。手机落在桌上，难得享受着放空与宁静。

或许，有个朋友还挺好。

总是孤独的人自言自语道。

蓝雅琳看着窗外的他，原来黑色也会在阳光里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