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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来的突然,几分真几分假祁然当真拿不定,他眉头皱的死死的,神色难得有些慌张,脑中种种转的很快,眼睛盯着面前这走方医,后者也不躲闪,光明正大的由着他看,二人站在细雨中,周遭是马叫牛鸣,明明很吵,可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隔绝开来。
祁然瞧了小一会儿,突然沉声吩咐道:“去寻杜大人过来!”
身后的官兵急忙跑进院中,没多久杜衡就神色慌张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岑于楼,便收回了视线着急询问:“怎么了,这是出何事了?”
“窦元亮动手了。”祁然依旧盯着岑于楼,头也没回压着声音道,“河坝塌了,季大人成了那个堵河坝的人。”
闻言,杜衡脸色一变,“他疯了吗?”
“这事真假现在还说不清,我去东郊看看,旁人问起来便寻个由头搪塞过去,杜大人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守在此处继续收粮莫要让他们察觉到有异,派个布政使司的人快些去沟渠那处找崔灏,告诉他让他回来,就说……就说东郊河坝塌了,江水冲进来淹了不少百姓,让他们布政使司的去帮忙,若两个时辰后我未回来,便以季大人受皇上视察湘州的名义,让官府围了远良粮号,安了官商勾结的名头,里头的人一个人都不准放出来,谁若是不信想硬闯,砍一刀便是,不怕死的就由着他们闯,一刀两刀的也死不了人,其他的事我后头再给你慢慢解释,窦元亮想瞒天过海,我便拆了他的天,填了他的海,看他还有何法子编那个清正廉洁的谎话。”祁然语气不重,却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小觑的份量。
他二人虽未深交,但杜衡却是信的过祁然的,稍稍动了动脑子,便能明白这事的严峻性,神色也是格外凝重,“下官知晓了,这就去安排。”
“还有一事得摆脱杜大人,”祁然看着岑于楼沉声道:“这人同此事关系不浅,得劳烦杜大人看着了。”
看了看面前一脸淡然的男人,杜衡点了点头。>>
“有劳!”
祁然说完,拉过一匹马,将上头零零碎碎的东西扔在一旁,动作迅速掀起衣摆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双脚用力纵马快速奔去,他动作极快,没一会儿一人一马便没了影。
杜衡收回视线打量着人,随后轻声道:“先生是名大夫吧?”
“大人怎知道?”岑于楼一脸震惊。
“先生身上有药草味,”杜衡解释说,“之前季大人同下官提过先生,说他来湘州认识位大夫,想必就是先生吧。”
岑于楼点头没出声。
“今日之事多亏先生,还请委屈移步里头吃茶。”
二人神色自若的继续收粮,像是刚刚那番谈话从未发生一般,一切都格外平静,雨未停,天色渐暗,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宁静。
祁然纵马在雨雾中穿梭,连绵不绝的群山起起伏伏,一座座青瓦屋檐的小楼被他甩在身后,发丝飞扬,雨水打湿衣袖,他面色凝重望着前方,被细雨浓雾遮挡的小道看不见尽头,天地间没有格外安静,耳中留下的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呼啸而来的风声。
这风夹着雨水拂过脸上带着湿意,湘江含着泥沙和枯枝,混浊的江水翻涌而来,水花四处飞溅飘荡在空中又随着雨水落下。
季思眨了眨眼,将眼睑上堆积的雨珠抖散,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打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江水。
他将视线从汹涌奔腾的江水上收了回来,抬眸望着窦元亮,脸色有些苍白,随后不解的笑了笑,“窦大人这话是何意思,本官怎么没听懂呢?”
“季大人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窦元亮陪着笑,缓缓走到他跟前抬手鼓掌,啪啪啪的声音充满了讽刺,“下官以前只知道季大人是太子殿下养的狗,逮谁咬谁的疯狗,十分听话,现在看来倒是了解的不够深,竟不知你演技如此精湛,把人糊的团团转,下官真当甘败下方!”
季思眯了眯眼睛温声道:“因为你蠢。”
从第一日开始,窦元亮就极其看不惯季思这副天生就该高人一等的嘴脸,明明自己胜券在握,在他面前到似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窦元亮脸色一沉,往后退了两步阴着脸抬手,他身后的护卫得到示意,抬脚对着季思腹部揍去,力气用的十成十又是练家子,只一拳,季思便疼的冷汗都出来,眼前一黑身子往前扑去,踉跄了几步他捂住腹部强撑着,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后背受了重重一脚,他四肢百骸像是碎了一般,猛地一下扑倒在泥水中,泥水四溅,污了发丝和衣裳,喉咙一紧噗一声吐出一口瘀血,鲜艳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泥水中扩散开来,红线丝丝缕缕,紧随而来的各种拳脚如雨点般落在他每一块皮肉上,季思死死咬住下唇,也只在疼的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发出闷哼声。
半晌后,窦元亮才出声,“行了!”
窦府的护卫纷纷站回原处,窦元亮半蹲下身,用力扯着季思的发髻逼迫他不得不仰起头来。
“季大人,”窦元亮替他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发丝,“这人啊,生来就分三六九等,别人嗤之以鼻的东西下等人得拼了全力去抢,这命是天注定的,就像大人你一般,明面上再光鲜亮丽又如何,你真把自个儿当回事了,不过一介娼妓之子,骨子里流的那便是最下贱的血,你比这世间大多数人都要下贱,你就是条狗,凭什么踩在我的头上!”
“说的有理,”季思忍痛哑着声笑道:“被我这人踩在脚下耍的团团转,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官阶混的还没我高,你知道那说明什么吗?”
季思说到这儿缓了口气,挑眉一脸愉悦的将后头的话说完,“说明你连狗都不如!”
窦元亮嘴角抽搐,目露凶光用力将季思脑袋又按回泥坑中,随即起身背对着这处连连吐出几口浊气,待心虚平稳后又转过身垂眸盯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冷声道:“别说下官不替大人着想,这江水太凉,泡在里头许是难受了些,下官先送你一程,省得下去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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