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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
“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哇——”
有那么一瞬间,江令桥耳朵里嗡鸣一片,像是扔了个蜂窝进去,感觉脑袋快要炸了。第一次无比迫切地渴望成为一个失聪之人,这样不论什么招数,都只能是轻飘飘打在她身上,而不损分毫。她甚至可以笑盈盈地抱着他,从村头走到村尾,不管是吵是闹,就是叫破喉咙吵破了天,她也照样可以云淡风轻、宠辱不惊——同时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哦——哦——不哭不哭——安陵不哭——”啼哭声把她从美好的幻想中强拽出来,无比憋屈地继续咿咿呀呀哄着他。
哄着哄着,小娃娃眼睛骨碌一转,停止了哭喊,面色含笑,和眉善目,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人畜无害地看着两人。
看得容悦和江令桥心里有些发毛。
难道他良心发现,愿意普度众生了?
下一刻,只见他“喔”地一下张开嘴来——两人本能心中一紧,屏声敛气做好了他排山倒海式来袭的下一波哭闹。
一……
二……
三……
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人静在原地,炯炯目光齐聚一堂,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然而等了许久,苍蝇都懒懒散散飞过去好几只了,却迟迟不见他下一步动作。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容悦和江令桥面面相觑,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喔——”小娃娃再次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口型。
“要吃饭?”
“要吃饭!”
话音刚落,就看见小安陵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神里流露出赞许的光。
江令桥大喜过望,只想赶快打发这个小祖宗,脑子里虽然还是一片混沌,嘴上却已经含混不清地催促起来:“饭……给他……他吃……”
容悦揩了揩额头的汗,将之前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舀米汤,吹凉,递到他嘴边。
小娃娃果然如约张开嘴来喝了下去,两人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容悦正欲喂下一勺,谁知刚欢欢喜喜地凑上前来,一团米汤突然在他眼前炸了开来,毫不留情地崩得他满脸都是。
容悦凛然就义了。
再睁开眼,正对上小娃娃那张春风满面的脸,妥妥的胜者模样。
作为一条绳上的另一只蚂蚱,江令桥当然懂他心中的辛酸苦楚,却也实在有些忍不住,深知当面嘲笑实属不该,只好敛着笑意将头别去一边,无声地笑着。
旁人瞧不见她的脸,却能看见她笑得两肩颤抖。
可惜并没能笑上多久。
娃娃小小年纪,却也人情练达,知道世上有句话叫雨露均沾。
“啊——”
某一刻,江令桥只觉得怀中突然骤然湿热,登时惊叫出声来。
“他尿了……”笑意霎时褪尽,惶恐之色毕现。
容悦向下一瞧,一片水渍自她怀中缓缓洇开来,然后向下晕染,逼近腰际,向四景发起攻势,四景不堪其辱,却又不愿离主脱身,只能怀着忧愤被迫沐了个浴。
江令桥此刻动也不敢动,仿佛抱着的不是孩子而是爆竹,面色比打翻了的酱醋坛子还要五味杂陈,平日杀伐果决的目光如今哆哆嗦嗦直打颤。
容悦也实在忍不住,悄悄背过身去无声笑了出来。
捉弄一通,小安陵心情大好,摇头晃脑地又开始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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