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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农寺少卿……”容悦问,“不过是个从四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然是上头的人有本事。依附于大理寺卿,又有当朝太保做岳丈,只怕路都能横着走了。”
容悦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被叩门声打了岔,回头看,又是昨日那位不速之客。
“你怎么来了?”
江令桥的语气熟络,于容悦听来,似乎平添了几分亲昵。
李善叶忍俊不禁:“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她司空见惯地看了看身侧的位置,“坐吧。”
这句话像是一道免罪符,李善叶笑吟吟地临着江令桥坐下。江令桥正聚精会神地垂首看那竹简上的字,见她发间的珠钗歪了几分,他抬手取下来,又重新替她簪好,大有一副“执手提梳浓情过,缺留发丝绕前缘”的恩爱之相,看得容悦有些不是滋味——与江令桥独处时氛围还算平和,可每次这人一来,自己便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一个,像是盏碍眼的蜡烛,话也难说上几句。
“虔州大旱,饥民无数,数月来也未见好转。昨日徐斯牟便受了旨要去虔州赈灾,这会儿想必已经出城了。”江令桥心无旁骛,同容悦继续说着。
难得她还记得咫尺桌案的对面还有个人,容悦已经不胜荣幸感激涕零了,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又被李善叶抢了先——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江令桥合上竹简:“今日。”
李善叶微微蹙着眉,复问了句:“会不会太着急了些?一月之期,歇息几日再去也无妨的。”
“不必。”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不累。”
“哦……”李善叶生硬地扯了个笑容,“好……那就好……”
吃瘪了吧——容悦心中暗笑,喜欢江令桥,就得时刻做好暗箭难防的准备,这可是她的常态。
“这次打算怎么做?”
李善叶话茬换得比翻书还快。
“还没想好,我打量着先去虔州探探虚实,再作筹谋。”
“其实……你要是愿意,杀个人而已,不必这么煞费苦心的。”
这是又开始上演深情贤惠的戏码了吗?容悦笑得沉稳和善,心里却忍不住仗义执言:“谁还没个癖好,真是不解风情……”
而后又以哀悯的目光看向有一搭没一搭攀谈的江令桥:“江兄啊江兄,恕我愚见,此人非你良配,日后结了亲也得和离……”
江令桥抬眸看向李善叶,凝视片刻,忽地轻笑了起来:“我从前的须臾数年里,往后的无尽年岁里,怕也只有这一桩事可做了。若是连杀人都结束得这样快,余下的日子,难道要天天在悲台喝酒吗?”
她本想说的是,若杀人都如此草草结束,余下的日子,就不知该依仗什么活下去了。可她没有这么说,她知道,自己若是死了,他会受不了的。
虽然物是人非,她早已不再像儿时那样依恋兄长,不再事事告知于他,虽然他们之间横亘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隔阂,但他始终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至亲,她的命不属于她,她在为了他而苟延残喘。
她把话说得那样轻,那样淡,像是一句有口无心的玩笑话。
李善叶听出话中有异样,不安地握着她的手:“阿秋,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同我说的,你要知道,这个世上,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她扬起笑:“我知道。”
而后朝容悦努了一眼,道:”该走了。”
原本枯槁的容悦,听到这话顿时又活了过来,忙起身大步跟上,边走还边诚挚地小声劝诫:“江令桥,你这相好不太行啊,若不及时悬崖勒马,日后定是要糟心的……”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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