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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针探入锁芯之中,捣鼓了没几下,重锁便应声而开。
他心虚地把银针放回苌弘碧血中,生怕被人瞧见——这糟烂把戏还是当年在土行孙那儿偷学来的,若是让鬼臾区那老头知道了……容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掩好门,半人高的杂草簇拥在脚下,掀乱了他的衣摆——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无人打理过了。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儿发芽,打波儿……”
一阵童谣的浅唱低吟和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颇像近日来困扰着他的那股细音。
容悦立时警觉起来,拨开杂草,开始向院内靠近。
院里有几处破败的厢房,门窗房栏稍旧,但好在不至于吹风漏雨。
哭声似乎越来越近了,逐渐清晰。他循声摸索着方向,小院不大,未消多大功夫,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瘫坐在一口枯井旁,声音嘶哑地哼着童谣,夹杂着一抽一顿的啜泣声,怀中似乎还环抱着一个黄发垂髫的女童。她一面吟唱呜咽着,一面轻轻拍着那女童的背,动作温柔而悲切。
医者的直觉往往比目光更敏锐,那女童身体僵直,显然没了气息。
容悦明白了哭声的由来,沉默地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思量许久,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上前。
“谁?”那妇人听到了脚步声,颤声问道,“是大人吗……是大人吗……民女求您,给阿笑找个大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涕泪俱下,声声入耳,每一个字句都砸在人心上,伤人肺腑。
容悦蹲下身来,瞧见那妇人模样,年岁并不大,却因憔悴而显得苍老。然而模样周正,想来本是颇有姿色,只是眼睛红肿,浑浊蒙翳,已经害得厉害,看不清了。
容悦道:“我不是大人……”
话音未落,那妇人本能地后缩了一下:“你是谁……是大人派你来的吗……”
他复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面色泛黄,身体僵冷无温。衣服虽然破旧,但干净整洁,脸和手脚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他瞥了一眼妇人身后的井,想来应该是爱女深切的母亲一点点悉心梳洗的。
既然整理遗容了,又怎会不知道女儿已死的事实呢?
妇人攥着拳,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一些,语气近乎哀求:“你是大夫吗……能救救我女儿吗……”
容悦不敢应她说自己是大夫,只深深叹了口气,而后缓缓地,沉重地吐出几个字:“节哀顺变吧……”
妇人浑浊的眼睛中刚泛起的一丝光迅速黯淡了下去,她呆愣了一会儿,而后喑哑着嗓子绝望地抽泣着。
“我的女儿……她还没有长大成人……她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不会的……”
她的眼睛实在红得厉害,浑浊无光。容悦不忍再看她受苦,从苌弘碧血里取出一粒丹药,递给那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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