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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个小女孩（第3页）

屋内床铺整洁，陈设很少，只在床头柜摆了个小小的透明储物格。

温瑜拉裴思洛的手，把他带到床边坐下。

她自己则拽起书桌边的椅子，拉到了床边，端正地坐在对面。

两人相对无言。

裴思洛浑身僵硬地靠坐在床头，沉默了半刻，终于开口打破沉默：“姐姐，你就想坐在这里看着我睡觉吗？”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补充一句：“我确实自杀过，但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想法了，你不用像照顾小孩一样照看我……”

温瑜柔声打断他：“我没有。是你自己问要不要陪你睡觉，我同意了。”

裴思洛不太自在地眨眼：“我以为我只是在开玩笑。”

“可我当真了啊。”

温瑜捧着下巴，故作认真地说，“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得改。”

裴思洛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烦躁：“姐姐，你确实发现了我的秘密，但这不是你拿来要挟我的筹码。我不是你的狗，少来跟我玩规训的那一套！”

望着他露出的一对尖利犬牙，温瑜笑了笑，转移起话题：“既然你不想让我陪你睡觉，那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讲完我就走。”

裴思洛神色不善地蹙着眉头：“你少做这些无用功，我……”

柔软清亮的嗓音却盖过了他的反驳。

温瑜静静地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

“从前的从前，有个小小的女孩。她有个漂亮又充满爱意的名字，取自名为‘降龙’的诗：‘先后荧煌首珠翠，侍者百十颜温瑜’。”

“温瑜，寓意着温润而美好的色泽。”

一听到这两个字，裴思洛皱成川字的眉头逐渐展开，紧绷的四肢也放松下来。

他不再抗拒听故事。

温瑜笑了笑，继续说：“女孩很幸运，她拥有一对相爱的父母。母亲是一位画家，父亲是小学的语文老师。家庭虽然并不富裕，但是小女孩在爱里长大，不管遇到什么，总有父母替她撑起一片蓝天。”

“直到——”

温瑜短促地吸了口气：“直到女孩七岁那年，母亲出了一场意外，彻底失明。”

裴思洛睁大了眼睛，墨色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雾气。

温瑜抿了抿嘴唇，继续说：“后来，小女孩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母亲不仅失明，还有严重的行动障碍，彻底失去了工作，成为家庭的累赘。尽管父亲从来不在母女面前散播缺钱的焦虑，但是争吵和眼泪，早已成为了家庭的底色。”

“小女孩清楚地知道父母是如此爱她，想一辈子当她的羽翼，想护着她无忧无虑地长大。但整个家庭正在支离破碎，急需她的懂事和反哺。”

“在小女孩十岁生日那年，她忽然拉起父母的手，满脸稚气却认真地说：‘我想当母亲的眼睛，想学着照顾母亲。请父亲不要再这么辛苦纠结了。’”

“那天晚上，三个人吹熄了小女孩的生日蜡烛，在黑暗里哭成一团。”

“第二天，父亲就辞掉了教师的微薄工作，从小县城去往遥远的大城市，在高薪企业里任职。”

“小小的女孩则守着强忍病痛的母亲，等待着父亲赚回足够的钱，让家庭重归正轨。期待着某一天，她又能变回那个泡在爱与蜜罐里的女孩。”

说到此处，温瑜却忽然沉默着停止了叙述。

裴思洛前倾身子，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她得到她想要的了吗？”

“然后……”

温瑜笑了笑，声音却透着些落寞，“在她中考前，父亲入狱。在她高考那天，母亲去世。”

“再也回不去了，小女孩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