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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是邻邦进献的贡品,旁人捉它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将它伤着了,便只能高高在上供着捧着。
朝术眼高于顶之时,就与那只雪狐无异。
可野兽再怎么凶残,人类总归是有调教之法,张笺只用了一个月,便让那只雪狐俯首称臣,收敛自己爪子,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他的手指。
朝术并非那只狐,浑身上沾染的不是野性,而是保护自己的刺。
对着外人,他就是浑身竖着刺的刺猬,而对着那位废太子,他自己就会展露出柔软的肚皮。
乖巧听话得令人嫉妒。
张笺哪怕中了药,也绝非善类,不是朝术这样只能在宫中运用阴谋诡计,背地里耍心计残害别人的清瘦小太监可以相比。
他轻易就能将朝术压在铺着雪白被褥的床榻上,压得他招架不住,连那点挣扎都好像是在搔痒。
“你要是敢碰我,我绝对会杀了你!”朝术漆黑的眼珠子泛红,低声吼道:“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剁了扔去喂狗!”
他的嗓音嘶哑,为了保持清醒,唇瓣也咬得破烂,像是饱食鲜血的艳鬼,逢人便要用美貌诱惑,再凑上去吸食对方的精血。
张笺也被朝术也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给激起了些微怒气,想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还是恶名昭彰放在京城能使小儿止啼的人物,却被人嫌弃厌恶得连那地上的尘泥都不如。
大掌便不受控制地用力拍了下朝术的后腰下,还故意恶声恶气地说:“公公不妨认清楚你现在的姿态,到底是该好声好气地哀求我,还是该向刚才那样放狠话制止我呢。”
“张某人虽只是小小的锦衣卫,但听过的咒骂威胁不胜其数,公公是觉得这些话能恐吓到我么?”
朝术被他狠狠打了这一下,蓦地瞪圆了眼睛,疼痛倒也是其次,心里觉着遭到的莫大羞辱才叫他羞愤欲死,连耳根子都红得能滴血了。
被威胁了一通后他慢慢也冷静下来,感受着身体一阵相当的不爽利,心知张笺恐怕也像他一样难受,这时候继续放狠话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正巧他伏低做小忍气吞声也不是头一回了,便放柔了自己的声音:“是我冒犯了,想来张大人也不一定愿意碰我一个身体残缺之人。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无心之举。”
朝术眉头微动,强忍着心底的不耐,继续温柔小意地问:“张大人何时从我身上起来呢,若是让人瞧见了,我们这样也实在是不雅观。”
张笺想说他根本不在意什么残缺不残缺的,但也知道再耗下去朝术的耐心就快见底了,趁人之危确实非君子所为,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重重呼出一口气:“此事我定会查明真凶,还你一个交代的。”
朝术只想他快些离开,别在这碍他的眼。
店小二的动作比朝术想的要利索些,不到一刻钟就把能装下一名成年男子的木桶抬上来,灌满了透心凉的冷水,水面还荡着幽幽的涟漪。
朝术才不会管张笺的死活,屏风一拉上,就褪去了衣袍把自己浸在冷水中,打了一个激灵后,寒意冻得他脸色逐渐恢复了雪白,身体的燥热也慢慢平复。
可这只能稍微缓解而已,要想彻底将药性散去,要么服下解药,要么同人交媾。
水声只忽一下响起,随后就陷入了平静。
张笺眸光失神地盯着绘满青荷红莲的屏风,却是从心底里涌上来一阵难言的悲切。
朝朝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
秋猎当日皇帝遇刺后,整个营帐都是兵荒马乱的状况,他能在千百人当中第一眼发现女装的朝术,当真是因为对方行踪诡疑吗?
张笺在隔壁又开了一间房,将自己彻底地沉浸在冰凉的水中,回忆渐渐发散。
他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叫旬应,现在想起来竟凭空生出几分陌生感。
旬应也有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只是京中的小官员,上对父母孝顺,下对妻儿爱重。母亲生儿育女,在家中相夫教子,弟弟妹妹都友善天真。
隔壁住了一家商户,幼时的旬应不明白男主人为何常年不在家,只余那寡母在家中,而他母亲心软,总会照拂他们一二。
那户人家有个生得玉雪可爱的男孩,睫毛又长又卷,眼睛里的瞳孔漆黑得似乎透不过光来,可当夜晚星汉亮起时,旬应总疑心那些星子全都坠进了他的眼中。
嘴碎的婆子老说这是不详的特征,背地里还说了那小孩不少坏话。
春和景明,嫩柳抽条。
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喜欢同旬应母亲说话,总会带上那生得漂亮的小弟弟,母亲就要他照顾好对方,抓着人幼嫩的小手要旬应看好他。
小弟弟名为朝术,年岁比他还幼,自觉是大哥哥的旬应接过重任后,就同他母亲一样喊他朝朝。
朝朝与同龄那些顽劣的小子不一样,性格温吞,乖软听话,会甜甜地喊他旬应哥哥。
旬应当时性格跳脱,最不喜的就是看书,总爱干些不务正业的事,老是会做些草蚱蜢、纸鸢给朝术玩。
小孩儿特别捧场,总是拍着小手夸他:“旬应哥哥好厉害,做的玩具好漂亮。”
燕子低飞,朝术软软的头发被刮起的春风吹得飞扬,晶亮的瞳珠注视着年长的大哥哥,红软的小嘴一翕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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