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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1页）

受非人待遇的每一天又要开始了。我又要像一头被穿上鼻环的牛，回到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生活中去。想到这里，我几乎想死。

原来神根本就不存在。

原来神没有实现我的心愿。

原来我珍惜的一切，上天会一个不落地将它们收回。

爸爸，妈妈，阿文，他们都不见了。静寂慢慢覆上心头，如同放学后的校舍、空荡荡的教室。我与阿文的回忆像梦一般，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就算不是恋童癖，只要活着，就会遇到一大把叫人难过的事。

果然如此，阿文。虽然我不是恋童癖，但我如今也非常难过。阿文因为我变成了坏人。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们以后能见面，我会跪下来向你道歉。如果你要我去死，我就去死。反正就算活着，也根本没有好事发生。

回家那天，姨母和姨父很关照我，温柔了许多。孝弘只是对我淡淡一笑，说了一句“欢迎回家”。而那一天的午夜，我房间的门把手又开始旋转。“吱呀——”好像恶魔拉小提琴的声音。

“你给我起来。”

黑暗中，孝弘压低了声音。

“被拐走的那段日子，别人没少对你动手动脚吧？”

光线暗淡，我看不清孝弘的脸。我的被子被一点点掀开。

那一天，我下定了决心。要么地球毁灭，要么我死，但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杀死孝弘就可以了。仔细想想，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就算被抓进监狱也无所谓，更何况，就连进监狱都比待在这个家里强。

我将姨父的酒瓶攥在手中，坐起来，铆足了劲，瞄准孝弘砸下去。钝重的声音和一声惨叫响起。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传来姨父姨母朝这里跑来的脚步声。我的房门开了，灯“啪”的一声亮起来，照出我和孝弘的身影。孝弘头上流着血，我手里拿着凶器，衣着凌乱地坐在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样？”

姨母张皇失措，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孝弘。

“他每天晚上都到我房间来，以前也是。”

愤怒已经冲破了极限，我的声音反而冷静下来。

姨母猝然发出尖厉的呼吸声，姨父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嘴。

“假的，我什么都没做！”

孝弘边哭边控诉。但逃避已是徒劳，他就在我的房间里，这是不可推翻的事实。“你这小子……”姨父伸手揪住孝弘的睡衣衣领。“住手，他已经受伤了！”姨母插到他们两人之间。孝弘没出息地抽噎着。

姨父开车带孝弘去医院看急诊，姨母也跟着去了。剩下我一个人，一身轻松，我很快便睡着了。后来听姨母说，我打着呼噜，身体摆成“大”字形，睡得香甜无比，叫人根本无法相信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

就这样，在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彻底成了一个麻烦的人。

我被送进了儿童福利机构，理由是我不明原因地突然用酒瓶砸了孝弘的脑袋。许多大人问过我原因，但我到底还是说不出来，想吐，止不住地发抖。护士顺着我的背，我的目光和她身后的姨母的目光交会。姨母看起来松了口气，我没说出孝弘的名字，这令她安心不少。

我憎恨自己的软弱。我跟姨母和孝弘一样，竟连将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出口都做不到。医生见我只是默默擦泪，便诊断是之前的事导致我情绪不稳，才做出如此举动。

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姨母和姨父目光游移，根本不看我的脸，孝弘待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令别人痛苦的人，自己却忍受不了一点痛苦。

我双手拿着装有换洗衣服的书包，还背着出事前被我放在长椅上的学生书包。

大概从今往后，我要一直带着这些东西向前走吧。

懂得了那份无处可逃的沉重，我的童年就宣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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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她的话Ⅱ

“辛苦啦——”傍晚，来打工的大学生开朗地走过来和我打招呼。他们上了一整天课，却还是精神焕发。“先走了。”我回应了一句，离开大堂，路过厨房，一面和员工们相互问候，一面往更衣室走。

“家内小姐，这个星期天能不能来帮个忙，哪怕只是午饭时间也好。”

店长问起来，我便推说星期天有事。店长明知我不会在排班上让步，还是每次都来问。排班是每个家庭餐厅店长的心头大患。他为难地走了，表情中甚至透出些可怜。

更衣室里热热闹闹的，都是同一班来上工的女人。在同一家商场里工作，时间久了，就算店铺不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