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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墙（第2页）

黎舒抬头，看着他坚定的眼眸说：“好。”

黎舒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面前努力熟悉自行车的少年。随着对面前这个人的深入了解，越来越觉得他并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江怀舟，她还想再确认一些东西。

他并不擅长骑自行车，黎舒坐上后座后，他光是推着车奔跑跳上车就花了很久时间。

夕阳下，江怀舟迎着风骑行，衣角被风吹起，呼呼作响。黎舒试探性的靠近，并没有熟悉的橙香洗衣液的气息。

他歪歪扭扭的骑着车，黎舒几次失去平衡，差一点从后座掉落。

再一次差点从后座被甩下去的时候，她迅速拽着着他的衣角，望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慢慢向前伸出手，触摸他的腰侧的肌肤，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是不是还不够贴近？她进一步搂着他的腰肢，整个人靠在他背后，依旧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呼吸和心跳都如此平静。

江怀舟明显僵硬了一下，从耳朵到脖颈渐渐红了起来，回过头看了眼黎舒马上转过头。

黎舒在他短暂的回眸中是看到愧疚、怯懦、自我怀疑，就是看不到当年夕阳下那个真诚炽烈少年的一点影子。

松开抱着他的手，茫然的看着头顶赤红的云霞，虽然是一样的皮囊，但他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骑到跨江大桥的时候，江怀舟突然停下，转头看着黎舒，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忽然想起当年夕阳下也是这座跨江大桥，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炽烈的告白，坚定的对她说：“是我需要你。”

她想再次确认，试探性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怀舟怔怔的看着她，黑色的眸子里闪烁了一些亮光，然后突然暗淡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送高烧的黎舒去医院那天晚上，他拖着困倦的身体返回家中，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

到家后准备走上三楼卧室，在楼梯口见到一直等在那的江竺宜。

“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江竺宜拽住他的衣袖，急促的发问。

疲惫江怀舟并不想回应，冷漠的推开她，继续往楼上走。

江竺宜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但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否认的态度。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喜欢她的人就是你。”她犀利的说，那双眼睛里都是失望。

江怀舟僵在原地，无法再挪动一步，眼中一片死寂。

他没有回头，缓缓的说“我知道。”

江怀舟的脑中一直回响着江竺宜的那句话，垂着头，低声对黎舒说：“我不配。”

黎舒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他喜不喜欢自己这件事，而是因为他否定自我，连表达都没有勇气，始终畏缩逃避的态度。

她一言不发的向前走开，江怀舟推着自行车默默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了几百米之后，黎舒的右脚脚伤复发，走路的姿态有些异常，但仍强忍着疼痛，拖着脚伤向前走着。

看着她强撑的身影，江怀舟推着车追上前，拦在她身前说：“你先上车吧，脚伤还没有好。”

火红的夕阳下，黎舒抬头直视着他闪躲的眼睛说：“没有什么配不配的。你所遭受的那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不应该永远活在阴影里自暴自弃。”

“你不明白，我别无选择。”江怀舟望着不断拍打着廊柱的江潮，潮起潮落。

“为什么永远把困境都归责于不幸，却从来不敢正视自己的软弱怯懦。”黎舒看着这样一直一蹶不振的他很生气，言辞激烈的说，“逃避是没有出路的。只有你能够直面自己的软弱时，才能产生反抗的力量和承受的勇气。”

她总以为江怀舟是因为逃避自我才如此，希望能够激起他直面自我的勇气，又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少年是不是太狠太操之过急了。

江怀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默不作声，在她转身后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花了比往常多了一倍的时间，将黎舒送到楼下，星辰点亮夜幕，万家灯火闪烁。

昏黄的楼道口，江怀舟看着走上楼梯的黎舒，鼓起很大勇气喊道：“对不起”，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想要继续说什么，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黎舒以为他仍旧因为自己受伤之事内疚，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淡淡的：“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

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尽头，江怀舟迷蒙的望着虚空说：“如果你知道当年那件事就不会这么说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