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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生在麓林书院的第一堂课,大家很珍惜这个机会,都在认真听讲,只有谢长明盛流玉这一对同桌在摸鱼。
谢长明坐在最后一排,身旁除了个小瞎子盛流玉,并无旁人。
于是,他将书翻过一页,偏过头,光明正大地打量坐在一旁的盛流玉。
盛流玉听不了课,走不了人,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下打盹,失了神鸟的体面。在正无聊的时候,他捡到了一朵花。
他将那朵花拢到了掌心。那朵重瓣红梅才从树上落下来不久,从冰天雪地里来,还未沾上春天的温度,由此才能在盛流玉的眼里显现出完整的形状。
盛流玉偏过头,左手抵着脑袋,右手掌心捧着花,似乎是不想叫别人看见。
谢长明看到他对着花笑了一下,抿着嘴唇,很轻的笑。
笑得还很好看。
但这样好看的笑,如果不是离得这样近,又居高临下,大抵是看不到的。
谢长明听闻,灵兽的寿数长,较人类而言要成熟得慢一些,同样的年岁,灵兽心理年纪总要小一些。
长明鸟是神鸟,即使不修炼,也有三千年可活。这样看来,以盛流玉十五岁的年纪,大抵还只能算是个幼崽,还是才破壳不久的那种。
无论是什么幼崽,都是很活泼恼人的,精力十足,要人陪,要闹个不停。可盛流玉在旁人面前却很端庄稳重,高不可攀,不用人陪,也不玩闹,即便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也只是靠在梧桐树下睡觉。
所以上课无聊,玩一朵花也有意思。
盛流玉将红梅放到桌上,指尖轻轻点了一下花瓣,花瓣轻轻摇晃,很娇弱似的,又骤然生长起来。先是抽枝,枝条上又长满了花苞,盛流玉点到哪个,哪个花苞便会盛放,最后盛放的红梅缀满枝头,像是才折下来的花枝。
谢长明一怔,几乎以为盛流玉有扭转时间、操控万物生长的能力了。
但即使是神鸟,也太过分了些。
谢长明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幻术,就像是那丛蔷薇。
幻术是个很偏门的法术,很难学,最依靠天赋。不学到极致,很难有什么大用。不像是刀剑,学了几个招式,便可斩妖除魔。
想要蒙蔽人的眼睛不难,难的是化假为真。盛流玉幻化出来的是能捧起的梅枝,能挡住门的蔷薇,能承载纸团的梧桐叶。
春天的黄叶梧桐是很少见,但阮流霞都能在院子里布下阵法,想必盛流玉要做到也不难。而完全用幻术编织一个假院子,除非是幻术大师,否则很难做到,所以谢长明才开始也没想到连院子都是假的。
可见神鸟确实是神鸟,不可小看。
但神鸟盛流玉没有拿这样的本事做什么大事,而是在课堂上摸鱼,变假玩具。
谢长明轻轻叹了口气,终于翻了下一页。
正好到了休息时间,有一刻钟,歇完了继续学阵法通识。
其他人注意到了盛流玉和谢长明坐在一起,目光离不开他们,但考虑到种种顾忌,没有凑上来。
陈意白并不在乎这些,他自觉是谢长明的舍友,有些特权,于是凑过来问:“谢兄,你不是与这位盛公子素有矛盾,怎么又坐到了一起?”
谢长明轻描淡写道:“才入书院两日,哪里来的素有矛盾?”
谢长明说着话,余光仍未离开盛流玉。只见盛流玉感觉到有人来,一挥手,将花枝拂散了,独留了那朵真花,拢在掌心,很珍惜似的,不让人看,又很迷惑,不知道这人来做什么。
陈意白深思,恍然大悟。他见盛流玉偏头去另一边,看不着自己,以指在桌子上写:“可是这位盛公子以势压人?”
他想到这里,思及自己的遭遇,很为谢长明抱不平,拍了一下桌子,连一旁是盛流玉也顾不上了。
盛流玉虚握着花,被桌子的震动吓了一跳。他听不到人声,不知来者是谁,无缘无故被拍了桌子,很像是来了个疯子。
谢长明也嫌陈意白烦,想将他赶走。
他道:“并未。我与盛公子无冤无仇,不过是凑个桌子。”
陈意白又深思,他每次深思,都能得出不同的结论,这次也不意外,得出了一个更离谱的。
他长叹一口气,目光在盛流玉与谢长明间徘徊,似乎是责备谢长明不仅对自己和阮流霞区别对待,还率先一步抱这位长明鸟的大腿。
他道:“谢兄,我看错你了。”
然后,陈意白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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