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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方甫也没有说什么。当下带他穿堂户,越重门,到了陈家后进的练武场于。场于侧面是一同小小的花厅,吴文甫刚进来,厅子里的人就大声叫他。
丁晓心头鹿跳,屏神注视,只见花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就是以前他在陈家门口碰到的,那个怀疑他是江湖败类,拿话把他激走的汉子;另一个却是面色焦黄,穿着直缀大褂的干瘦老头儿。吴方甫悄悄的拉他一把道:“这人就是太极陈,你还不上去叩见。”
丁晓一见太极陈这副乡下“土老头儿”的样子,不觉有些失望:原来四海闻名的太极陈,却是这个模样?但他还是接着小辈见长辈的礼节,恭恭敬敬地上前叩头。
太极陈并不谦让,容他拜了两拜,这才在座上一转身,嘴里说道:“就是这位少年英雄吗?不敢当!不敢当!”两手却伸手向丁晓臂下,往上一架,似是要把他扶起的样子。吴方甫在旁边可没看出什么。丁晓却蓦地觉得双臂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飘飘而起,这还只是太极陈只用了两三成内功,要不然他更受不起了。可是丁晓也是太极内家的正宗、他受了别人的内力招扶,也自然将气劲贯到两臂,居然身形不歪,身虽动而臂不动。太极陈深沉地打量了他一下,心中也很惊讶。
丁晓给他一架,便立感酸麻,心中更是惊讶,这老头居然有这么两手!他再看太极陈时,只见太极陈虽然焦黄枯瘦,可是双目炯炯有神,气度森严足畏,渊停岳峙,健钎异常,丁晓不觉心折,诚惶诚恐他说道:“弟子远道前来,今日始幸赐见。”他又看了吴方甫一眼,心中估摸,不知是否该在此刻恳求太极陈收他为徒。
太极陈把丁晓扶起后,哈哈大笑,叫吴方甫过来,指着丁晓说道:
“难为你敢收这样的好徒弟,他年纪不到二十岁,却足当得住一般武师二十年的内家功夫!若非从孩提时候,就得名师指点,更加上自己的资质,断不能有此成就!”
此语一出,不止吴方甫骇然失态,就是太极陈的儿子——旁坐的那个汉子陈保英也不觉动容,他盯了丁晓一眼,对父亲说道。
“失敬,失敬!原来这位少年英雄竟是武林高手,他日前还到这里要恳求爸爸收他为徒,是我叫他去找吴四爷的。只不知这位兄台,既然有如此身手,为什么还要‘巴巴’(不辞劳苦之意)地跑来,想学我们这山沟子的乡下把式?”
吴方甫也插嘴说道:“位老弟还说他不懂武艺,只学过几手粗浅的梅花拳呢!”这时太极陈双目炯炯,有如利刃,迫视着丁晓,一点也不放松。这一来把丁晓弄得张口结舌,倏地涨红了脸,嗫嗫嚅嚅;想说话却又说不出话,他骤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当下太极陈看了丁晓这副神情,已是勃然变色,冷笑一声道:
“小伙子,你好本领,你好胆子,巴巴地赶来这里,要‘见识’我的功夫?我这山沟里的把式,虽然没有什么足以令你‘见识’,但‘盛情难却’,也不能叫你失望而回。保英,你就和这位少年英雄过过手,领教他的高招!”
陈保英一声答应,倏地把长衫脱下,迈大步下了场子,连连向丁晓招手:“来!来!”
丁晓局促不安,惭汗交迸,咽了口气,急忙说道:“弟子此来,实是想求老师收录,并无他意,哪敢斗胆?”
太极陈面色一沉,旋又笑道:
“哦,你是来诚意求师?岂敢!岂敢!只是你既带艺访师,不显露两手,我怎知能不能做你的师父?你下场吧,有多大功夫,使多大功夫,别要藏假。”
武林规矩,凡带艺投师的,先练一练以往所学的功夫,让老师看一看功夫深浅、宗派手法,然后量才而教,这是很平常的事。丁晓也曾见过父亲收徒时。也常常要他们练以往学过的武艺。因此,他听太极陈这一说,以为太极陈是有心收徒了,心中一喜,也倏地脱下外衣:更不推辞,径下场子。
太极陈盯着丁晓背影,冷笑着对吴方甫道:“你料的不错,这小子敢情是来卧底的,最少也另有企图。我倒要看看他的功夫深浅,总不能叫他讨了好去!”这时看门的老张也已悄悄地进来,站在旁边看热闹。太极陈忽又吩咐老张道,“你叫保明快来,蹲在这里看什么?
等会见再看!”接着他对吴方甫说:“保明是前天回来的,今天在外面逛了一整天,回来晚了,现在大约才吃完饭。听说他这次在外面也几乎吃了别人的大亏,叫他来见识见识也好。”
保明是他的侄子。原来太极陈陈永传排行第三,大的早天,他还有个二哥叫做陈永承的比他更不喜惹闲事,终日潜心武学,足不出户,所以让他做掌门。保明的年纪比保英轻,但因为资质不同,武功却要比保英强得多。
闲活表过,且说只这半盏茶时光,场中的丁晓和陈保英也互相交代过江湖客套,动起手来。
丁晓因自己曾说过只学过几手梅花拳的活,这次交手,又不想露出本门手法、因此一开首就真的用梅花拳应付。丁晓本来就不懂梅花拳,他的梅花拳是偷看红衣女侠斗索府武师时记下的儿个招数,因此和陈保英走不上三招两式,便陷入困境。
吴方甫一见,笑着对太极陈道:“真真假假,到底是试出来了,这小子不行!”
太极陈眉头一皱,拈须说道,“不!这里面有诈,你别看轻这小伙子,他的功夫绝不止此!”
话犹未了,练武场中已是形势大变,陈保英正使到一招“野马分鬃”,左掌掠下,右掌扬起;截腕按胸,来势迅疾。丁晓退无可退,蓦喝一声,“搂膝勾步”,腰向后倚,霎地便变为“手按琵琶”,弓步阳掌(手心向外的称为阳掌),避招进招。陈保英微吃一惊,倏地旋身。从“野马分鬃”化为“玉女穿梭”,右掌一按,左掌倏翻,指尖直抵丁晓左额。丁晓疾向右避,稍退便进,流星闪电的一招“斜挂单鞭”,便猛切陈保英脉门。陈保英“退步跨虎”,忙用左掌往丁晓掌上一挂,好不容易才卸了丁晓的掌力,避敌反攻。
丁晓几招使出,陈保英马上动容。陈保英越打越纳闷!这小子的掌法与自己好生相像;竟不知他是甚么家数?旁边的太极陈也看得连连点头,他已看出丁晓来历,但还不愿揭破。
他心中狐疑既甚,而且也想更清楚丁晓的身法手法。
丁晓和陈保英转眼又拆了十招,越斗越勇;仗着步法轻灵,变化迅速,竟把陈保英迫得步步后退。但陈保英却胜在一个稳字,虽然后退。身法步法,却是丝毫不乱。
进退攻守,打得正酣,蓦听得旁边有人大声叫“好!”陈保英蓦地拳式一收,窜出圈子。丁晓随即也止步收拳,回头张望。正在此时,一条人影已疾驰过来,喝声:“别来无恙!”声音好生熟悉。
丁晓定睛一看,又惊又喜,此人正是自己以前在古松岗所救的那位少年:太极陈和另外一个老头,也都下了场子,在少年身后,负手旁观。
丁晓急双拳一抱,向那少年打了一个招呼,应声答道,“别来无恙?原来兄台也在此地。”他满脸含笑,心想,自己有“恩”于他,他必定会帮忙说好话,这回拜师想必拜得成了。
不料那少年却面夹寒霜,不理不睬。旁边的太极陈连连冷笑:“你这小子,好大的胆,居然敢藏好弄假,来此蒙混,我若叫你空手出去,便给你小觑了陈家沟的威名。明侄,把他拿下!”
那少年正是太极陈之侄陈保明,和他父亲陈永承来观战的。他一见丁晓,马上便对太极陈说,当日遏着的正是此人。太极陈听了,沉思半晌,频频摇首,急吩咐陈保明下场,替出他的哥哥。而且指点了他应付丁晓的诀窍。太极陈忖度比较了两入的长短,吩咐陈保明要用自己之长,击敌之短,以稳降巧,以巧卸力。、原来太极陈见丁晓变招之后,身法手法,竟与自己的大同小异,愕然注视,情知这必定是太极丁的一派。除家与丁家虽同出一门,但都是挟技自珍,太极陈与丁剑呜也是互相闻名,素未谋面,因此太极陈也不知道丁派手法的奥妙之处。这次见丁晓使出这套拳法,就有心不先点破。想看他的全套功大,太极陈也很想借此比较一下陈派与丁派的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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