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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骨情（第3页）

韩骥没吭声。

看着韩骥这副难得扭捏磨叽的样子，张机先自我说服了一番，然后换上一脸佛相对韩骥劝导道：“云升，你脾气大我知道，顾谙嘴硬我也知道，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打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认识的，兄弟我能理解。来你让让。”

然而韩骥又抓住了张机的手：“你光把脉把不出来吗？”

张机平静的眼神终于带上了某种隐隐绷不住的情绪，深吸一口气：“韩云升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我是大夫，不是街边卖艺的，蒙个布就能知道里面几朵花几只鸟几处旧伤没养好！你小心眼也有个限度行不行！”

在张机要咬人一样的目光逼迫下，韩骥终于不怎么情愿地让开了。

张机冷漠地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凭咱俩的关系我肯定站你这边，就算你把他打死我也帮你毁尸灭迹，有什么可矫情的。”

韩骥一言不发扭过头去。

半晌，侯府上空爆发出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吼：“韩云升！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屋外，张机靠着墙，哆嗦着手从药箱里抽出已经八百年没用过烟枪，颤巍巍地往里塞了点药草叶子，点着后续命似的猛吸了一口。

韩骥出来时手上端着个木托盘，上面摆着活血化瘀的药膏、挑药的小玉杵和湿巾：“好了。”

“行，行，行……”

韩骥看张机两眼空洞的样子心里烦躁，伸手抽了他烟枪：“别抽了。”

张机扭过头来，表情扭曲到一言难尽：“韩云升，你真应该谢我把和璞那孩子拦在大营了，否则你俩今天至少死一个在这。”

“他想在朝堂走的平稳只能靠我。”韩骥面不改色，“总得拿点东西来换。”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爱怎么怎么吧，你喜欢你就看牢了千万别放出来祸害别人。我走了，和璞今天无论如何肯定要回来，那孩子死心眼，到时候要是顾谙没醒，你自己想办法交代吧。”

“等等。”韩骥拦住张机，从怀中摸出在顾谙床下捡的那个小瓷瓶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张机拔出瓶塞，倒了点粉末在手心闻了闻，又沾了一丁点尝了尝，问道：“你哪儿来的？”

韩骥皱眉：“我意外在他房里看见的，以前没见他吃过这个。”

“这东西不常见，挺精贵的，一般用不着天天吃，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张机把瓷瓶放回韩骥手上，“当阳散，补气血的，里面有几味药材不太好找，所以一般都是权贵人家才吃得起，估计是荀太医给他开的小灶吧。”

张机出来时正碰上杳娘在院子里给虞梳毛，便停步对她颔首示意。

“张先生是来看顾大人？这回是怎么了？”

“受了点风寒，不碍事。”张机看着杳娘膝上白团团的虞，笑了笑，“夫人这只朏兽养的倒好。”

杳娘持梳子的手一顿，脸上惊讶衔接的恰到好处：“朏兽？虞是只叫花子猫，从前在北边见她要饿死了我就喂了半碗米，后来她便跟着我不走，却没听过先生说的什么朏兽。”

“朏兽是生活在天山里的一种灵兽，似猫而非猫，智如幼子，能通人言，百毒不侵，而且极为忠诚，认定一主则终身不改。不过灵兽稀少，我也只是在画像上见过。”张机笑了笑，“大概是我认错了。”

杳娘望着张机远去的背影，饶有兴味地抱起虞颠了颠：“他竟然认得你呢，八还这老不正经带出来的小子有两分本事。要不是小秋拿了顾谙的五石散，说不定这回就真让他看出来了。”

名为小秋的小黄蛇像是知道主人在叫自己，从她袖口探出点头来，张大的口中叼着一个跟韩骥方才拿的一模一样的小瓷瓶。

“竟然已经到了用五石散的地步，看来荀老头也是办法用到山穷水尽了，顾谙的身体比我以为的更差呢。十五年——嗤，他连零头都活不到，他要是能活到三十岁，就算我这个驯主白当了！”杳娘亲昵地顶了顶虞的鼻尖，说的话却森冷，“虞，我好想看看韩骥知道实情以后的表情，可惜没机会了。顾谙又不知道搞些什么花样，想要重回朝堂，这回又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我本来是想留他寿终正寝的，现在又要杀人了。他五日后就要入宫，我什么时候动手？在他入宫当日让他血溅午门好不好？”

虞碧蓝如晶石的眼睛看着杳娘，就像听懂了她的话一样，眯起眼睛发出一声似猫、但更柔媚的长吟。

杳娘笑吟吟地又蹭了蹭虞的鼻尖：“好，听你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杀掉他，咱们就回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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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夜半时分，顾谙才昏沉沉地醒过来，每一寸骨骼都错开了一样，眼前一片虚虚点点的光斑朦胧了好久，才看清和璞满是忧虑的脸。

再一看，韩骥抱着手站在他身后。

缠乱的记忆回笼，顾谙原本混沌着的脑袋一下子炸开。

“烧退了。”韩骥无视他的眼神和躲闪的动作，俯身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在床边坐下对和璞道，“把炉子上煨的姜茶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