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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雪凝視著江曉峰的眼睛,那裡有顯而易見的深情,如幽深的旋渦誘惑著她靠近,酸脹的感覺盈滿了心底,有一絲甜更多的卻是苦澀。那樣的眼神她不敢多看,她把目光移向余海洋,叮囑他按照醫囑吃藥換藥有問題給她打電話,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經過江曉峰身邊時,江曉峰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聽到江曉峰用嘶啞的聲音叫她,「付雪。」
「江隊,還有事嗎?」付雪沒有看他,盡力克制著自己才能保持平靜。
聽到「江隊」這個陌生的稱呼,再看到付雪疏離的臉,江曉峰心中一黯,千言萬語都被「江隊」這兩個輕描淡寫的字堵在了心頭。看到余海洋他們詫異的目光,他搖了搖頭頹然地鬆開手,付雪逃也似地走了出去。
吳桐若有所思地看著倉皇離去的付雪,又扭頭看了看神情黯然的江曉峰,「頭,你和付醫生吵架了?」
「不該問的事就別多問,走吧,有事回隊裡說。」江曉峰冷冷地看了吳桐一眼,轉身離去。
吳桐吐了吐舌頭衝著衛安平和余海洋做了個鬼臉,雖然被江曉峰嗆了一下,可她的心情卻莫名地雀躍起來。看來江曉峰和付雪之間確實出了問題,父親的話是對的,她要有點耐心,也許她等待的機會就在眼前了,這一次她要好好把握。
薛斌家的情況出乎他們的意料,江曉峰聽了魏嬸說話的口氣,以為薛斌家的情況會比魏嬸家更慘,畢竟魏嬸家是受害者,周邊的同情者居多至少不會有人刻意為難他們。而薛斌家就不好說了,薛斌殺了那麼多人,且不說受害者家屬是否會找他們的麻煩,就是街坊四鄰的冷言冷語都會讓人難以承受。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薛斌死了之後,家裡除了母親還有一個十八歲的弟弟叫薛強。那些受害者的家屬惱恨薛斌殺了他們的親人,但更惱恨的是他揭出了他們的醜事,他們並沒有通過法律程序來找他家索賠,可能也是覺得丟不起這個人,而是買通了一些小混混時不時的上門糾纏。反倒是真正的受害者魏永晟的家人沒有來糾纏他們,那個叫魏心琰的女孩來找過他們一次,看到他們家的慘狀還幫著他們罵跑了小混混,然後就再也沒來過了。
薛母傾其所有賠償給他們,可是他們並沒有就此放手,因為他們並不缺錢,只是不想讓別人好過。街坊四鄰都躲著他們母子,不僅不會幫他們還時不時的冷言冷語譏諷,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是個頭。那一天,薛母實在受不了了就用一根麻繩把自己掛在了窗框上,正在痛苦掙扎的期間薛強回來了,他把母親從窗框上解了下來,母子兩人摟抱著痛哭了一場。
也就是從那一天起,薛強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收起了心底的軟弱,不再躲在母親的背後,再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他就把他們打出去。面對著舉著菜刀滿眼瘋狂的不要命的薛強,那些人反倒害怕了,退縮了,他們只是想給薛家母子找點麻煩,可並不想為此送了性命。
這世界就是這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至此薛強在落橋區打出了一片天下,附近的小混混都被打服了,再也沒人敢找他們家的麻煩。現在落橋區一帶提起薛強,都會尊稱一聲強哥,雖然他今年也不過二十八歲。
2
聽完吳桐的講述,江曉峰皺起了眉頭,這兩家的情況都有點讓人意外,兩家人都不相信薛斌會殺了魏永晟,尤其是魏心琰,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受害人家屬這樣袒護加害人的。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當年魏永晟之死真的另有隱情,如果真的是專案組搞錯了,魏永晟不是薛斌殺的,這兩個人魏心琰和薛強,他們身上都帶著強烈的恨意,因此都有動機去找專案組成員的麻煩。
難道正義之劍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不,不會,他們兩個人不會有這麼縝密的思維和老練的手法。魏心琰那個姑娘雖然對他有所隱瞞,但以他的經驗來看,她大體上還是一個單純的女孩,至於薛強,聽他們的描述也不是一個能有如此心計的人,即便他們與正義之劍有關,也不會是主謀。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們倆怎麼會知道專案組成員都有誰,專案組的成立和組成人員都是他們內部機密,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有什麼東西在江曉峰頭腦深處一閃而過,他苦苦思索著,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被他忽略掉了,可是卻又想不起來。
原本只是對這兩家人例行詢問,現在卻得做進一步調查,魏心琰和薛強究竟與什麼人接觸過,又是誰告訴魏心琰警察會把莫須有的罪名推到別人頭上的,還有這兩人之間是否有過密切接觸?偵查方向需要調整,這兩人都得重新調查了,這些事情安排余海洋他們去查就好了,而他準備重新再看一遍案卷,事情的源頭應該就是魏永晟之死了,他要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聽完江曉峰布置的工作,吳桐看到他緊鎖的眉頭有點心疼,「江隊,你看大家今天都忙了一天了,現在也到下班時間了,不如一起吃個飯?明天再繼續。」
江曉峰看了眼手錶,確實已經到了下班的點,不過他們的工作可沒有這麼界線分明的下班時間,他看了眼因失血而臉色蒼白的余海洋,「飯改天再吃吧,海洋你今天先回去休息,要不要給你放兩天假?」
「欸,這點皮外傷不算什麼,休息一晚也就夠了,我明天準時過來。」余海洋沒當回事,又不是第一次受傷。
「那好,大家就散了吧,今天都回去休息,明天再繼續。」
「那江隊你呢?」吳桐眨了眨眼睛,腳步卻沒有挪動。
「我還想把案卷再看一遍,你們先回吧。」
吳桐還欲再說什麼,江曉峰卻已把目光移到案卷上不再理會她,他已經知道了吳桐的心事,就不想再讓她有任何誤會。雖然這麼做有點冷酷,可他的心裡已經有付雪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何必讓她抱著無謂的幻想。
看著冰冷的江曉峰,吳桐委屈的淚水盈滿了眼眶,說起來她也算是天之驕女,從小到大事事順心,唯有在江曉峰這裡屢屢受挫,她咬著嘴唇拼命忍著,在淚水掉落下來之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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